雖然不知道他學得怎么樣,但光陳群這個名字,想來也不會太差。
“子歸,走吧,天子在等你呢。”
楊彪見他與眾人寒暄過后,便示意可以出發了。
當下眾人再次啟程,儀仗隊和車隊浩浩蕩蕩在前方開路,后面如乞丐軍一樣的玄甲重騎跟著。
雖然前后對比反差明顯,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儀仗隊看著威風,可徒有其表。玄甲重騎看著頹廢,但眼眸中的殺氣卻是藏不住的,高下自有判斷。
從洛水南岸往西又行了約一里地,就能看到一公里外的洛陽城墻,城外曾經被大火焚燒的舊址早就已經不在,人們在灰燼之中再一次建立起了新的家園,東市繁華不再,但亦有人煙,一棟棟新的房屋拔地而起,街道鱗次櫛比,就是鴻池邊的貨棧比原來小了很多。
一路行來,陳暮還是十分感慨。當年在鴻池邊上的貨棧追查侯栩蹤跡,又在南城朱雀門附近住了數年。曾經皇宮內外每一棟房屋,每一塊青石板,每一片瓦礫,都仿佛歷歷在目。如今卻只剩下一片舊日殘骸,以及石板間無人清理的野草。
過了洛水,穿過鴻池,就到了洛陽東市,這里早就沒有了曾經人來人往的熱鬧。連當年東市的三分之一都不如,不過好在劉虞愛民如子,車隊路過的時候,沒有一個百姓眼中露出懼怕與敬畏,而是井然有序地讓開道路。
從東市出來,通過吊橋過了護城河,就正式進入了內城,還是那道耗門,熟悉的街道和太尉府,就映入了眼簾,馬車像是穿越了時光,記憶在這一瞬間開始模糊起來,陳暮再也分不清楚是真是假。
他隱約間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還在擔任尚書令時的一個早上,他坐在馬車上,緩緩地進入了宮門,穿過朱雀門,進入了卻非殿,然后來到西宮向劉宏問早,最后去明光殿辦公。
不知何時,崇德殿的大門早就已經敞開。他走下了馬車,與諸多公卿們來到了殿外,恍惚中帶著一絲茫然的眼神逐漸變得清澈,恢復了自己的神智。
陳暮苦笑了一聲。
是啊。
劉宏這人,除了滔天大事以外,可從來都不會在崇德殿開早朝。
他收拾收拾心情,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拾級而上。
崇德殿內很暗,只有廳堂被門外的陽光照到。
在內侍的引領下,陳暮一步步走了進去,低著頭,踩著小碎步,進入了廳中。
因為從光明步入黑暗導致視力不適應,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但他知道應該怎么做,所有的流程,仿佛在內心深處早就演練了無數遍一樣,亦如同多年前那無數個劉宏睡懶覺的早晨。
“陛下!”
陳暮雙手放在額前,左右手交錯平舉,緩緩跪在地上,喊出了那句久違一般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