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產生的巨大音量,仿佛是千軍萬馬在咆哮,砰然雷鳴般爆炸。不知道多少噸的水頃刻間迸濺出來,疾射出數丈高的浪花,然后拍打進了洹水河里,翻滾出陣陣雪白的水焰。
站在岸上的士兵不僅能夠感受到大山崩塌了一般的可怕噪音,以及不斷洶涌而來的氣浪,甚至即便隔了數十丈遠,還有水珠濺落,如淅瀝雨點般點在人臉頰額間。
“嚯,嚯,嚯,嚯,嚯!”
不知道是哪個士兵先起的頭,似乎是感受著大自然威力的可怕,爆發出了那種來自心底深處崇拜,高聲地呼喝了起來。
然后是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很快蔓延至全軍,山野數千士兵,紛紛呼喊,伴隨著泄洪的巨大聲浪,產生出了一種無比激情澎湃的心情,讓人站在此地,忍不住引吭高吼,為這股洶涌的激流獻上一份喝彩!
洹水并不算大,也不至于很小,河面最寬處達七八十丈寬,最窄處有那么三四十丈,比黃河長江肯定不行,但也算是一個中型河流,在大壩泄洪瞬間,本來就高的水位頃刻間再次開始暴漲,甚至已經蔓延出了河面,沖到了河對岸的提上,淹沒了附**原地區。
然后源源不斷的水流繼續往洹水中傾倒,這些洪水咆哮著,翻滾著,兩岸的泥沙被沖走,它們的顏色也從原本的深青色變成渾濁的黃紅色,卷起陣陣驚濤,以極快的速度向著下游地區奔涌,水面甚至漫過了兩岸大片平地,向安陽奔騰而去。
此時此刻,安陽城內正陷入一片寧靜。雨在今天傍晚的時候停了,城樓上用鐵架點燃了篝火,守夜班的士兵們不斷在城墻上穿梭,偶爾還不時掃視城外,或者探頭往城下去觀望,防止關羽軍趁夜偷摸過來,襲擊安陽城池。
這個時候逢紀已經回鄴城了,他作為袁紹留下來鉗制袁譚的重要謀士,此時必然要回去“輔佐”袁譚鎮守鄴城,如今城內的謀士是閔純,官職是冀州牧主簿,比不得劉惠許攸這些得寵的謀士,卻也不算太差。
早在今天下午的時候,閔純與顏良文丑商量過。從今天中午開始,大雨就變下了許多,到下午的時候,雨已經差不多要停了,他們準備明日就派人出城,前往后方武城,讓他們立即派人運糧。
由于安陽城是臨時制造的一處軍鎮,城內沒有民居,所以倉庫之類的軍用設備倒是非常多。
不過漢代縣城一般也就占地兩平方公里,城內往往就是從東門到西門,南門到北門各一條大街,形成十字路口,城中居住的百姓從幾千到幾萬不等,能住幾萬人的城池,基本可以算是一郡治所了,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沒有民居能騰地方的事情。
現在安陽城內光居住的士兵,就有三萬多人,比普通縣城住的人還多。再加上還有其它物資堆積,導致城內的倉庫其實一次性儲量并不是很大,三萬多人每日吃喝不是一個小數目,即便倉儲存滿,也不過是三月用度而已。
而由于惡劣天氣緣故,前兩個月一直都沒有新糧補充上來。所以實際上安陽城內糧草只能堅持一個月左右,如果再沒有新糧食補充,再過一個月全軍就得喝西北風,因此閔純才催促著顏良文丑派人運糧。
顏良文丑自然也是滿口答應,在他們看來,關羽軍已經撤走,城外暫時沒有了威脅。且大雨停下,北城門外就是洹水,上面建造了浮橋。前些日子大雨把浮橋都淹沒,現在雨停了,水位應該已經降下來,正該是運糧的時候。雖然城里還有余糧,可也得早做準備嘛。
到了半夜時分,安陽城內的大部分袁軍士兵都已經休息。只有四周城樓上,還有來來回回的夜班士兵不斷往來巡邏。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奇怪的聲音從西北方向傳來,聲音一開始很遠,不斷回蕩,接著越來越近,如遠古巨獸咆哮,令人頭皮發麻。
“聽,那是什么聲音?”
西北城頭上,一名士兵豎起耳朵,隱約能聽到轟隆隆的響聲。
另外一個士兵認真聽了一下,不敢確定地道:“好像.....是打雷的聲音吧。”
“你家打雷這么連貫的嗎?而且這聲音好像越來越近了。”
第一個開口說話的士兵沒好氣道。
“會不會漲大水了?”
旁邊第三個士兵隨口插了一句話:“原來我家鄉漲過大水,好像就是這種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