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由于陳暮并沒有完全掌控住安陽城周圍,造成水淹安陽幾乎沒有任何作用。
僅僅不到半個月,袁譚就造出百余架轆轤車,以每日將近萬石的速度在往城中運糧,如此不僅維持住了城中消耗,還有多余的糧草存儲起來。
按照這個速度計算的話,一個月城里消耗十三萬石,運輸能達到三十萬石左右,也就是每個月反而能存儲十七萬石,持續運糧兩個半月,城里就又能存儲維持三個月的糧食,存糧不減反增。
雖然得花不少時間,運輸效率也完全不能跟直接用馬車往城里運糧比。但好處就在于城里的人不需要出來,有洪水淹沒了四周,形成天然屏障,洛陽軍根本沒辦法進攻。
不得不說,如果從這方面來看的話,陳暮頗有點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意思。
袁譚這個時候,也早就查清楚為什么安陽城周圍全是水,他站在土坡上,看到周圍源源不斷的馬車往河岸邊運輸糧草,上百架轆轤車不斷往城內送糧,得意地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
“呃.....”
辛評詫異道:“公子何故大笑啊?”
袁譚露出得意的神情,大笑道:“我曾經聽聞,那陳子歸智冠天下,現在看來,似乎也不過如此。”
“哦?”
辛評笑道:“何以見得?”
袁譚指著遠處說道:“仲治你看,陳子歸挖掘淇水、沾水,將二河注入進洹水中,淹沒了城池四周,就是想斷我軍糧道。可如今我軍糧道穩固如山,他們卻反被自己放的水給困住,根本不能進攻城池,難道用出這樣計策的人,也能說智冠天下嗎?我看到底是無能之輩也。”
辛評倒是不敢這么小覷陳暮,而是勸說道:“公子也不能小瞧了此人,此人自黃巾發跡,戰張角,平賊寇,據青州,滅董卓,南征北戰,奇謀妙計無數,多年下來尚無敗績,公子可不能因為此次識破了他的計策,就認為他沒有才干,還是要小心應對才是。”
“哼。”
袁譚不服氣道:“那是因為我年紀比他小,若是我早出生幾年,未必有他今日的威風。”
“公子才智無雙,自然是如此,但.......”
“好了,仲治你也是,怎么老是給他人長志氣,這等無能之輩,也莫太高看了。”
袁譚哈哈大笑道:“從今天開始,那陳子歸,不就有了敗績嗎?他的一世英名,也合該被我踩在腳底.......”
最后那個下字還沒說話,袁譚滿臉的笑容就已經凝固了。
他看到,在洹水上游,三艘巨大的樓船,拉滿了風帆,浩浩蕩蕩,向著這邊駛來,等接近安陽城池之后,無數根鋼鐵船錨被士兵拋入河中。
古代從商周時期開始,就有大船在黃河長江行駛的記錄,春秋吳國大翼樓船,長達27米,在長江與楚國和越國交戰。
到漢代,大船工藝發展迅猛,以當時的樓船制造水平,別說在洹水,就算是在更加湍急的黃河當中,也是如履平地,只要操作沒什么太大問題,很少會發生船毀人亡的事故。
這三艘樓船停在了河中央,緊接著,一個約三十上下的青年文士,忽然從最中間的那艘船里探出頭,疑惑的目光正好看向岸上不知所措的袁譚。
辛評曾經見過陳暮一面,因而忍不住顫抖地對袁譚低聲道:“公.....公子,他就是陳子歸!”
袁譚臉色駭然地凝望著已經離他不遠的大船上的陳暮。
他卻看到陳暮也正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那炯炯有神的眼中,像是帶了一點疑慮,一絲不解,以及那么一種嘲弄與戲謔的味道。
似乎是看到在一群群運輸糧草的士兵中,站著一個穿著雍容華貴的二十多歲青年在那里,令他想不明白。
那種眼神。
仿佛是在說:小老弟,你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