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是因為太常和太尉的病逝,讓陛下憂傷過度了。”
陳暮裝作沒有多想地回了句,他昨天回來洛陽,按照慣例必須去宮里見劉虞一面,但常侍說天子偶感風寒,不能與之見面,看樣子病得不輕。
楊彪若有所指地道:“現在冀州尚未收復,河間那些章帝子嗣也沒有回來,陛下可是心心念念著他們,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收復河間,讓那些諸侯們能夠回歸朝廷的懷抱?陛下沒有子嗣,未來天子也該是章帝子孫才對。”
“師兄這話是何意?”
陳暮一臉詫異道:“袁紹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擊敗的,現在我們才剛剛從防御戰變成反擊戰,飯要一口一口吃,打仗也要一仗一仗地打,糧草、武器、鎧甲,這些都得花時間去準備,師兄可不能急于一時,這樣容易出差錯。”
楊彪頗為煩躁得擺擺手:“我也不跟你繞圈子,陛下也快年近七十了,我們這群老頭子,還能活多久誰也不知道。沒有人還想耐心地等下去,你們必須盡快把河間收復回來。”
陳暮臉色沉了下來:“師兄是懷疑我大哥有異心?”
“我不懷疑玄德,我懷疑你!”
楊彪雙目清澈地看著他,平靜地道:“玄德確實是一位君子,若他是章帝子嗣,我們推舉他為天子也不是不行。但子歸,你要知道,玄德是靖王之后,非章武苗裔,如何能登上龍位?我太了解你了,陛下現在的龍體很不好,如果天子出了什么意外,河間又沒有收復,我難保你不會做出什么事情。”
“我能做什么事?”
陳暮看向遠方,心中卻是思緒萬千,沒有想到自己的師兄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了,看來是劉虞的生病,讓滿朝文武以及天下智者們都有了別的想法。
這倒也正常。
劉虞為什么能夠被眾人推舉為天子?
除了他本身品德高尚,且當時大家沒有其他的選擇以外,最重要的,就是劉虞出身于東漢皇室,是東海恭王劉彊的后裔。
劉彊是誰?
光武帝劉秀的嫡長子,母親是劉秀的第一任皇后郭圣通,可謂是根正苗紅,嫡系中的嫡系。
所以哪怕后來郭圣通被廢,劉疆沒有當上皇帝,但劉虞也是妥妥的光武帝血脈,屬于東漢皇室一脈,血緣關系上,完全能夠擔任天子。
那么為什么劉備不行?
因為劉備一脈是西漢皇室,哪怕東漢皇室追溯起來,也是劉邦的后裔,然而在當時價值觀當中,兩漢其實已經算是割裂了,不然的話,為什么大家把西漢稱為前漢,東漢稱為后漢?
所以實際上在當時人的眼中,如果要繼續恢復東漢的話,皇室繼承人就必須是東漢皇帝的子孫,比如劉虞可以,冀州那些章帝子孫可以,唯獨劉備劉表劉焉這些人不行。
早些時候,劉虞楊彪趙溫這些人或許還不會猜忌劉備,因為當時劉虞的身體還算健康,且收復冀州在即,只要把河間收回來,劉虞立即從河間那些諸侯王當中找一個比較賢明的過來收入宮中為儲,自然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而且他們也不擔心劉備造反,天下諸侯人人都可以造反,劉備不可以。那是因為劉備打造的人設就是忠臣,就是仁義,就是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