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龍自然知道這位王爺的脾氣,也知道府里的內情,嘿笑道,“這冀州靠海,也有不少灶戶煮鹽,自然與田世友這幫人曬得精鹽相比,這貨沒有什么情義,好鹽都是拉到江南和安康城賣大錢的,這冀州是不肯留一點的,至于這川州的井鹽,也是很難拉進來的。”
羅漢不等林逸說話,就把腰間的一帶細鹽拋到了龐龍的手里,認真囑咐道,“仔細一點用,咱們帶過來的就也不多,這一路都用了不少了。”
“娘希匹,”
林逸罵罵咧咧的道,“想不到老子有一日會為吃鹽發愁,難道這冀州的大戶人家也吃這種粗鹽”
龐龍拱手道,“市面上的精鹽非常緊俏,卻不至于缺了他們,王爺放心,回頭屬下就去鎮上的大戶人家買一些回來。”
“算了吧,”
林逸不耐煩的擺擺手道,“你們也是夠懶的,用粗鹽過濾成細鹽你又不是不會,還去人家那里買,故意的吧”
龐龍不好意思的道,“王爺,軍營雖然人數不算多,可是也不算少啊,要是都吃細鹽,這日子就不用過了。”
說白了,還是窮鬧的
他自己身上的帳到現在還沒有還完呢
要是還不完,就沒人肯接他守備的職,沒人接他的職,他這輩子就不用再指望升上去了。
“瞧你這窮餿的樣,”
林逸很是鄙夷的道,“別墨跡了,趕緊做飯吧,實在不行就去鎮上的飯館里買,夠所有官兵的量,本王請客。”
看著一眾面黃肌瘦的兵油子,他實在不敢相信
這居然是他的兵
真是絕了
一個個混的比流民還慘
他實在看不過眼了
“謝王爺”
龐龍一點也沒客氣,哽咽著道,“不敢欺瞞王爺,兄弟們近一個月沒見著葷腥了,天天吃番薯,那屁味都是”
“停,”
林逸趕忙打斷道,“真是什么惡心你說什么,你還有臉說”
“王爺,”
龐龍哭喪著臉道,“咱們自己屯田,糧食、玉米、番薯都是夠吃的,豬羊也養了不少,可都是賣錢的,咱們兄弟們只想盡快還了債,不敢吃那么奢侈。”
最主要的還是因為軍紀
不能隨意侵擾百姓,要不然這附近這么多大戶,他隨便去化緣,也不至于過得這么恓惶。
他現在盼星星盼月亮,就盼望著這附近的山頭上什么時候能夠多出一窩土匪出來。
奈何土匪不爭氣啊,沒有一個肯往他地頭竄的。
林逸突然好奇的道,“這冀州其它地方的后備役也跟你們一樣”
龐龍訕笑道,“這倒是不至于,塞北一戰,屬下確實冒進了一些,想不到這瓦旦人這么窮,除了一些牛羊,一仗打下來就沒有分到什么值錢的東西。”
按照他的想法,這瓦旦的城池再不濟,也不會比糜爛的岳州大錫城、洪州潯陽城更糟糕吧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入了瓦旦后,一眼是望不到的帳篷和牛羊
那些瓦旦悍卒手里連個像樣的兵器都沒有
連煮飯的鍋都是陶罐
他現在終于徹底明白和王爺那句話的意思了好瓷不與爛瓦碰。
碰硬了也是賠錢買賣
三和以戰養戰的打法在瓦旦人哪里行不通
聽到這里,林逸不禁想起來了傷心事。
與瓦旦一戰,他確實是賠錢的。
后面瓦旦人退了,他倒不是因為什么窮寇莫追,而是因為沒錢
大軍奔走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沿途沒有任何補給,敵人都不需要采取什么焦土政策,只要求部落牧民搬遷就可以。
牧民可沒有什么故土難遷的思想,本來就是游牧的方式,逐水草而居。
想完全清理掉瓦旦勢力,也得等到自己糧、銀庫豐盈之后。
“這日子怎么就這么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