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缺縱身一退,隨著他一起的是連綿起伏的樹木,皆一一朝著他后退的方向倒下去。
“已經有十年都沒有人能讓我拔刀了,你是第一個,很好!”
葉秋的劍勢一去,唐缺終于抽出了后背的刀。
一刀殘月淡觚棱,遙望林梢曉色升。
精光射天地,雷騰不可沖。
張勉等人,包括山下流賊,避無可避,全部本能性的匍匐在地上。
這一刻休戰。
等他們聽不見聲音抬起頭后,已然看不到了唐缺和葉秋的身影。
然后,黑暗中,涌過來的流賊越來越多。
幾十個人圍攻一個官兵,實在是力不從心,他親眼看著一個又一個兄弟倒下。
張勉恨聲道,“撤!”
眼前已經是事不可為!
“是!”
回應張勉命令的人有氣無力。
各自都盡力背起身邊昏迷不醒或者受傷的同伴。
而張勉徑直背起了一直沒有動靜的包奎,大踏步原路折返。
身后有敵寇,一邊趕路,一邊仗著地勢抵抗。
一路盡力不停歇,但是畢竟都是人,還是要吃飯的,要休息的,如此花費了十日時間,到達三和邊境,與黎三娘、豬肉榮等民夫相遇。
而敵寇好像提前得到消息似得,已經在半路退去。
最后剩四百多人出來,可已經有七十多名官兵重傷不治相繼身亡。
連跳脫的豬肉榮都哭的說不出來一句話,不少死去的官兵,都是他的老主顧,相熟的很。
一時間近三萬人的隊伍愁云慘淡。
“我們有三萬人,難道還能怕什么嘛!”
面容清秀,但是脾氣暴躁的黎三娘終究忍不住大聲放哭。
“眾位兄弟齊心協力,九品自然沒能力殺了我們這么多人,”
躺在馬車上的張勉苦笑道,“但是我們也沒本事留住他,何必讓兄弟們白白送命。”
如果九品要跑,除了大宗師,誰還能留得住?
不自覺的,他又想起來了那個死太監的好。
如果洪應在,對方豈敢如此張狂!
黎三娘聽見這話,無奈的低下了頭。
白云城正值夏收,一片忙碌的景象,陡然看到眼前這垂頭喪氣的大軍,已經在馬車上發臭的尸體邊圍著的蒼蠅,全都陷入了茫然。
一傳一,十傳百,聚在道路兩邊的人越來越多。
有家人參與剿匪的家屬在道路兩旁跑前跑后,大聲喊著名字,有大聲笑的,笑的越來越放肆。
最終也有哭的,哭聲越來越多。
“為什么會這樣.......”
烈日炎炎。
腐爛的尸體已經臭不可聞。
但是林逸站在馬車前,一動也未動。
“下官知罪!”
包奎昏迷不醒,眼前只有張勉還能跪著說話,但是渾身上下全是血,精神萎靡。
“不是說三品多牛嘛!”
林逸想哭突然又哭不出來,五百條人命就這么沒了!
“王爺節哀!”
齊鵬看著林逸這樣子,居然嚇得已經說不出話來。
“你不是自稱消息靈通嗎?”
林逸看向齊鵬,“怎么你就不知道大錫城有九品?
他娘的唐缺?
還是寂照庵的人!”
“死罪!”
齊鵬直接從輪椅上匍匐到地上,臉著地,膝蓋沒有能力支撐他跪起來。
“起來吧,別做樣子給我看,”
林逸沖著潘多揮揮手,示意他扶著齊鵬起身,“其實最錯的人是我,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
他沒臉去責怪別人。
“王爺.......”
閉關的洪應也出來了。
他跪在地上,泣聲不起。
不是為死去的人哭,而是因為王爺不高興而哭。
“我要他們死!
一個都別活!”
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遭,他爆發出來了恨天的殺意!
寂照庵!
必須死!
“殺無赦!”
周邊的人,無論是民夫,還是官兵,本地居民,都跟著發出了驚天的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