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郎見狀,也隱隱然覺得他那個“出工不出力”的打算,恐怕無法順利實施了:
“再讓李素這樣收買人心、封官許愿,這五千流民聽誰就不好說了……不行,不能由著他當‘監軍’,逼咱打先頭!咱得為帳下兄弟們考慮!”
為此,祖郎絞盡腦汁,在出兵前夜,最后向李素提了一個建議:“別駕,鄭寶之強,在于其水陸兼備,一旦與官兵交戰不利,也能退回巢湖中的小島盤踞。
依我之見,要徹底擊潰鄭寶,不如我們兵分兩路,我自帶陸路,從巢湖南岸由西向東進兵。別駕另監一軍,帶領我部船只,也領一兩千人,從龍舒河水路進兵——龍舒河往東三十余里,即從巢湖西岸匯入湖中,再橫穿四十里湖面,便能抵達濡須水的河口。
若是我與毋丘都尉的陸路人馬接戰后詐敗,引誘鄭寶主力追擊離開濡須口,別駕卻率水路兵從湖面一側背后攻擊濡須口,豈不是能奪取鄭寶水寨、截斷其逃回湖中的退路?”
原來,巢湖水系,上游主要是通過龍舒河等河流,把淮河水引入湖中,下游又從濡須口流出巢湖、經過濡須水最終注入長江。
所以祖郎的計劃,從軍事上說居然還挺靠譜的。而且祖郎的人從九江而來,一路上本來就是走水路輾轉漂泊,剛好有足夠的船可用,只是船普遍很小。
乍一聽祖郎的建議,李素還心中一驚,暗忖這個沒讀過書的家伙,居然打仗還知道兵法?莫非是天生的作戰天賦?
但轉念一想,李素立刻起了疑心。
“祖郎怕不是想把我調開,不讓我監軍他的主力部隊,他好出工不出力吧?這可怎么辦……罷了,不如暫且答應,到時候再見機行事,想辦法奪軍……”
李素找不到借口反對,也就先表面穩住,準備走一步看一步。
祖郎看李素答應了,還以為李素已經中了他的計策。
臨走前夜,祖郎思前想后,把手下掌管水兵和船只的心腹蔣欽,叫到身邊。
“大帥有何吩咐?”蔣欽仔細聽命。
祖郎低聲吩咐:“公奕,你應該也知道,明日佛曉出兵,我和幼平走陸路,你由李素監軍走水路。但李素這廝完全是為了利用我們,讓我們跟鄭寶廝殺兩敗俱傷,好讓他和毋丘毅坐收好處。咱必須為帳下幾千個弟兄的性命考慮,可不能貪一時富貴。”
蔣欽眼珠子一轉:“大帥是希望我緩緩拖延、出兵不出力?這倒是不難做到,我讓士卒在駕船時,在操帆時做點手腳,讓船開慢一些,那些北方人看不出破綻的……”
祖郎下意識警覺地左右一看,進一步壓低聲音:“如果李素不懂行,你拖延時間也就是了。就怕他還要催促你進兵,還拿朝廷賞罰壓你,那時候你又當如何?”
蔣欽想不出來,也不敢想:“大帥以為當如何?”
祖郎深呼吸了一口,神色一厲:“之所以讓你們走水路,就是因為江湖之上,風雨難測。你可以把最好的船假意讓給他,先在船上動些手腳。
這些北人不擅水,要是在巢湖里淹死了,大家都統一說辭,到時候毋丘毅也不好追究。只要毋丘毅跟鄭寶打得兩敗俱傷,他不敢對我們怎么樣的——
公奕,這事兒只要做得好,從此你就是我親二弟了!明日跟李素告別時,我會假意開拔啟程,實則等李素一走,我就帶大軍原地待命。
我們以半天為期,如果你找得到下手的機會,那就盡快制造意外,然后快馬派密使回來通知我。如果半天之內都沒等到密使,那我只好當你沒機會得手,再另想辦法拖延行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