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離開北方匈奴五郡已經挺遠了,這里不是兵源地,于夫羅還指望靠父親羌渠留的這一萬人翻本呢,這一年多始終打得很茍。
李素便趁機安撫呂布:“我正為此來,有勞呂主簿帶路了,我會說服于夫羅放棄此戰繳獲的食鹽,全部留給你們并州軍,補償貴軍作戰的損失。不過那些金帛細軟,我說了不算,估計于夫羅不肯放棄,我另想辦法補償他們。”
李素既然要拐走于夫羅去涼州與漢中交界的沓中一帶牧馬,帶太多沉重的食鹽當然轉運不便,這個人情不如做了。
呂布聞言大喜:“多謝李中郎斡旋!我代我家使君謝過了。”
李素趁機說道:“不過我也有一事相問——聽說之前貴軍與于夫羅沖突,起因是秦宜祿秦軍侯奪妻不成反被殺。既然秦軍侯已死,想來呂主簿也不至于覬覦同袍未亡人。為了你們兩家面子上過得去,那個女子便留在關都尉處,由關都尉另行處置吧?”
呂布臉色瞬間有些難看,似乎頗為不甘,但想到李素許諾的分贓傾斜,肉疼地答應了。
罷了,反正本來也就是秦宜祿的女人,又不是他的。
呂布還以為是李素自己想要留下如此美女,都沒想到是關羽剛才偷偷拜托李素的。
跟呂布談好條件,李素很快被引到縣衙,見到了于夫羅。
進門之前,李素一伸手,典韋識趣地遞上九毦的旌節,然后李素才先讓人通報,而后不卑不亢持節入內:“漢使匈奴中郎將李素,見過南匈奴大單于殿下。”
于夫羅已提前得報,降階相迎:“有勞漢使遠來。”
這都是幾百年來規定的臺詞,哪怕李素從雒陽來一點都不遠,他也得說遠來,假裝好像現在還在北五郡的王庭里似的。
李素:“聽聞單于助剿艱辛,因糧餉短缺屢與友軍、地方發生摩擦,朝廷特派我前來調停,全權設法處斷。”
于夫羅:“孤也久為此事煩憂,孤數次請求陛下助兵平叛,回故土剿滅反賊須卜骨都侯,也為朝廷重新光復河套、河西五郡,然陛下病重不愿理會,朝中大將軍、上軍校尉也不愿申此大義。
若非如此,孤何至久困河東、上黨,屢征糧餉——有一言,孤不吐不快,先單于是聽了陛下旨意、劉幽州私信勸諭,這才派孤率我匈奴精銳勇士南下,助平張純之亂。若非先單于忠于朝廷導致王庭空虛,怎會給須卜骨都侯逆賊趁虛而入的機會?先單于算是為大漢盡忠、服從漢命而殉國,朝廷怎能不為孤復國?天下道理,抬不過一個義字。”
李素不希望被對方賣苦情戲擺苦勞的節奏帶著走,耐心聽于夫羅說完這段話后,就快刀斬亂麻地切換方向:
“這話我從沒否認過,不過咱要向前看,我是來解決單于的困局的——單于應該知道,當初劉幽州給先單于那封書信,正是出自我手,劉幽州招降烏桓丘力居,也是出自我的手筆。但這些事并非出自我本意,我只是奉命而行,大將軍召先單于出兵時,我便勸阻過。
我想,有那么多成績擺在先,單于應該不會懷疑我的眼光吧。但凡我給人指出的明路,最后都證明我對了。只要單于能像丘力居信任我那樣信任,我承諾遲早助單于恢復河套五郡、誅殺須卜骨都侯,但不是現在。”
李素這么說是有點冒險的,萬一對方記仇的話,把他爹羌渠之死的一部分次要原因歸咎于李素,那也會導致勸說難度陡然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