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時候在想撤已經來不及了,雙方戰船扎堆犬牙交錯,航道堵塞嚴重,很多還被撞角和拍桿纏在了一起。
高沛指揮著左右親衛圍住甘寧坐船的時候,滿以為自己可以七八條船圍毆兩三條,形成絕對優勢,最后卻發現包圍甘寧后路的船只很快被順流沖上來的周泰殺散,而正面也被纏住跑不了了。
十幾條大船橫七豎八撞在一起,連成一片,形成了血腥搏殺的屠場,戰場之寬闊,與陸戰也沒什么分別了。
甘寧接連跳過好幾條戰船的船舷,終于帶著心腹水賊精銳殺到了高沛座船上。
高沛這邊的親衛都是環首刀與圓盾的配置,沒有人使用長槍,標準的水戰裝備。高沛本人魚鱗玄甲、頭戴鑄鐵頭盔,最精銳的十幾個親兵小校也都是札甲。
所以,看到甘寧帶著一群只有皮甲甚至無甲的水賊殺上來時,高沛心中還有一點僥幸:連鐵甲都沒有,列陣而戰未必沒有逃生的機會!
甘寧軍猛沖上前,非常迅猛地沖散了高沛軍的列陣,刀盾兵本來就無法及遠,所以陣勢也不是很難沖破,甘寧這邊死了三四個水賊之后,很快就形成了散亂的各自捉對廝殺亂戰。
甘寧手中鐵戟狂刺猛斫、上下翻飛,高沛以環首刀格擋數次,連連后退,偶爾一個盾擊反沖,竟也能一時逼退武藝比他高得多的甘寧。
鐵戟鋒刃與側枝斫在盾上,連連被滑開。數招之后,甘寧摸清了高沛的武藝路數,不再靠鐵戟主攻,而是假裝一波攻勢結束、退開兩步賣個破綻,讓高沛反擊。
高沛以為甘寧已經技窮,翻身砍殺回去,環首刀刀法嚴謹,以圓盾遮蔽上身,刀刃潑風一般往敵下路招呼。這也是有盾牌一方慣用的招式。
甘寧格擋不易,看似幾乎遇險,但他覷準時機,拼著一戟扎中甲板、一時無法拔回的風險,看到高沛又一刀貼地砍來之時,猛然往下一扎。鐵戟側枝正好架住佩刀,余力未衰扎進船甲板,把環首刀也卡死在甲板上,一時無法抽回,兩人的兵器就這樣同時被卡在了木板上。
高沛心中暗道不好,正在猶豫是該奮力抽回,還是果斷棄刀后跳,抑或是一個盾牌的野蠻沖撞把甘寧撞飛、讓甘寧變成失去武器的一方。
心念電轉之間,高沛也來不及想太細,被狠勁兒驅使,選擇了最兩敗俱傷的野蠻沖撞。
不肯棄戟,就挨這一下連人帶鐵甲帶重盾兩三百斤重的野蠻沖撞吧!
“喝啊!”高沛野蠻沖撞的同時,一邊大喝一聲,一邊眼神余光瞥到甘寧側身架步扛撞、另一手的鏈枷猛力甩擊而來。
高沛連忙低頭,把盾再舉高一些護臉,“砰”地一聲鏈枷的桿子猛擊在盾牌上,而鐵鏈連著的流星錘頭,沿著盾牌上緣拐了個彎被慣性繼續甩出,“噗”地砸中高沛的后腦勺。
高沛頭戴鑄鐵頭盔,盔倒是沒怎么變形,甚至腦袋都沒碎,整個人依照死前的慣性繼續猛撞,把甘寧撞飛出數步之遠,壓倒在甘寧身上。
甘寧知道自己這一招有點冒險,但不冒險的話,也不能這么快殺死敵將。
他揉了揉被撞得氣血翻涌的五臟六腑,強行憋住心中的陣陣嘔逆,把高沛的尸體推開。
自從大半年之前,跟張飛那一戰中,因為誤判對手,導致用鏈枷鎖敵人兵器時,反而自己的鏈枷被脫手震飛后,甘寧坐牢期間一直對自己的鏈枷技術有點心理陰影。
這種招數其實也沒什么技巧可言,全看雙方誰力氣大,現在,終于在高沛身上找回自信了。
劉焉軍主將被流星錘爆頭,后續的廝殺就更加一邊倒了。甘寧也終于正式達成了他的八艘飛成就,累計超過百人斬。
不到一刻鐘,數量超過漢軍一倍以上的劉焉軍,就被徹底殺散,幾十條運糧船被俘,還有一兩千名水兵也投降了,其余人等連忙掉頭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