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梁興跟他商議了一番之后,內心還是按照“就算段煨投劉,李傕還能留下數萬主力全身而退、回來憤而清算內鬼”來估算的。他大大高估了李傕的殘余力量。
否則,要是梁興能開上帝視野,知道李傕現在只剩不到兩萬人的主力敗退,那么他肯定有膽子靠自己的五千人,和董承的五千人,加上一些新募兵的壯丁,在長安城里鬧一場內訌、甚至直接接應已經抵達槐里的張飛,給張飛開城門放進來,再立一個大功。
對殘余敵情的誤判高估讓他慫了,怕搶這個功勞把自己徹底搭進去,說不定張飛趙云還沒到,自己已經被李傕全滅,于是決定執行更穩妥的“全軍退回潼關死守,讓劉備張飛自己死磕攻打長安”的計劃。
這么選也沒錯,功勞雖然誘人,但畢竟是身外之物;而命只有一條,那才是實實在在自己的。
就像后世二戰的時候,波蘭人為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想在蘇軍反推到維斯瓦河邊后,自己在華沙起兵抗德,想搶“波蘭人自己解放了華沙”這個大人頭,好在戰后擁有更多好處。
可結果呢?蘇軍打到維斯瓦河對岸已經是“強弩之末”,根本無力再進攻。波蘭人上早了,被德軍騰出手全滅。
梁興雖然不知道后世的歷史,但趨利避害的道理是相通的,自古臨門一腳搶人頭的事兒,都是有可能被賣隊友的。
定下了這個心里基調,他才想好了一會兒怎么跟董承同謀。
……
宮內,石渠閣。
劉協在石渠閣召見了董承,稍微聊了一會兒后,梁興也進宮了,李儒也馬上就到。
劉協就命令在石渠閣外的偏殿擺膳,梁興趁著膳房的人布菜的時間,瞅著時機又拉著董承聊了幾句要緊的。
他沒提“是段煨讓他找董承”的這一茬,畢竟董承是有可能活下來、將來跟劉備對質的,要是告訴了董承,劉備將來就有可能知道段煨派出過梁蒙這個密使。
所以,梁興只是假裝“自己臨時起意,下了決斷,愿意跟著董承一起干,不管段將軍的安危了”,為此,他還找了好多情非得已的借口,以及假裝神預言了一下“我料李傕在涇原必敗”,一二三四羅列了幾條李傕的不利因素。
不管怎么說,董承挺意外的,但驚喜讓他來不及細想這里面的意外:“哦?梁校尉這是……建議暫在長安混亂之時,接陛下去潼關暫避?承也早有此意了!”
梁興:“李儒李應對我等的猜忌,已經非常明顯了,再不舉動,必然橫遭禍殃!不可遲疑!”
話說到了這一刻,雙方的核心利益才算是徹底攤牌:保護皇帝,離開戰場,閉關自守。
董承:“好,那我也把最后的計劃跟梁校尉說吧。我今日也帶了一些侍衛入宮,還有給小女的補品禮物。一會兒夜宴結束,我就勸說陛下假借精力不濟,要早些安息,今晚召小女侍寢、身邊都只留個別心腹忠義宦官伺候。
然后,咱給陛下更衣,混在我的隨身護衛之中混出宮去,然后咱立刻開東門,以本部騎兵先行半夜,直奔華陰。后續步軍次第而行,也免得先頭騎兵的遁逃暴露太早。只要比李家的追兵提前大半夜走人,此去華陰二百里,他們就算快馬兼程,也是追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