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識字的三旬徐娘,只要家長里短見多了,套話的本事說不定比我還強,指望我打探這些,還不如想別的辦法——對了,夫君剛才所言,我就有一點不明。既然說那些世家是怕被針對打擊,所以躲在人堆里散播謠言,不露面。
可拿王必顯然是跑不掉的,不管誰拿他說事兒,王必少不了一個配合的嫌疑,王必本人就不怕被丟官處置么?如果怕,夫君為什么不先從王必動手呢?”
李素呵呵一笑:“王必能說他是被人惡意利用了吧,而且他自己只是‘直言耿介’,我們有什么理由罷官問罪?那不成堵塞言路了么,不利于大王安定長安局面。而且我覺得,那王必根本不怕,他當初是征東將軍兗州牧曹操派來送禮被扣的。只要我們不殺他,哪怕罷了他官也能回曹操那兒做事……”
李素想當然地順著思路往下說,說著說著忽然眼前一亮。
對啊!王必當然不怕被罷官,甚至不怕他在長安這些年積攢下的那一丁點家財被抄了,反正他也沒什么錢。對他而言只有被殺是需要害怕的,而他學言官上書言事,不管說得再不對,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死罪。
所以王必才“無欲則剛”,敢選擇“別人都躲在暗處,唯獨需要他在明處”的姿態。
(注:只要不是西涼軍閥,因言殺人的事兒都是不能輕易干的,劃不來。歷史上曹操被陳宮張邈叛迎呂布,并不是呂布有多好,而是曹操之前因為邊讓罵他,一怒殺了邊讓,然后兗州“舉州同叛”。當然,王必不算什么名士,后果沒那么嚴重,邊讓是跟孔融齊名的大名士。)
但是,既然王必不怕罷官,別人或許猜不透王必怕什么,李素卻能猜透——王必不擔心在長安沒官做,那顯然是心還在曹操那兒,想著“在長安當攪屎棍拖一把劉備的后腿,然后立刻細軟跑”。
既然如此,當然要讓王必生不如死了。
在你心里,曹操對你的信任才是值錢的,長安朝廷的信任不值錢,那就打擊你在曹操心目中的受信任度!
李素心中,瞬間定下了一條將計就計。
他忍不住撫慰了小妾幾下:“櫻兒,你真是我的福星,隨口一句話,倒是提醒了我。王必的事兒,我自會料理,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最近請那些世家命婦吃吃飯就行。你說你怕人情世故練達不如那些徐娘,也不用擔心,我教你一招。”
周櫻忽閃了一下眼神,好奇掩口問道:“夫君出了名的不懂女人,還能教我這方面社交的招數?怎么想到的?不會不靠譜吧。”
李素得意一笑:“我雖然不在女人上上心,但智者貴以史為鑒,更會吸取當代的敵人的教訓——剛才不是跟你提到,李傕郭汜那些粗夯之輩的妻子,有多么愚蠢,我教你的招數,就是從這些教訓上來的。
李傕郭汜其實自從去歲,就略有不睦,所以今年年初北伐的時候,才被大王逮住了各個擊破的機會。而他們的不睦,其夫人們的愚蠢短視要占相當一部分。
李傕的夫人,溺愛幼子、不顧大局,是其軟肋,在傕、汜明明已經生出嫌隙之后,賈詡曾一度建議設計彌合雙方,讓他們各自派幼子到對方軍中為官,實則是互換人質,以求互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