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早在前年年底、大王北伐之前,就被張繡賈詡攻擊,丟了武威郡,西遁張掖。張掖當地還多有蠻王,家父在那兒也不得掌權,只能以客將借居、仰羌王鼻息。不過好在當時張繡還沒有余力西進,占了武威后就收手了。
后來就是去年春末初夏,張繡也在涇原兵敗,郭汜率部往西北逃亡,反而占了張繡的老巢,賈詡也投奔郭汜,幫助郭汜接收武威。去年秋天,郭汜在武威站穩腳跟后,為了擴大養兵的地盤,多些地方劫掠軍需,繼續西進,家父在張掖也待不下去了,張掖當地一些羌部酋長也在郭汜的進攻中被殺。家父先是逃到酒泉郡,后來兵馬也少了,不用多少地方就能養活,估計隨便找了個酒泉南邊的祁連山有水草的河谷占了吧。
家父在酒泉時,最后給我派來過信使,但當時我還不在天水,而是在長安呢,那是去年秋天的事兒。但當時關中災情正是最嚴峻的時候,大王把主力兵馬都遣到各地就糧,大王親自跟我說實在無法出兵救援,請我諒解,還回信說讓家父盡量保全家族嫡系兵馬骨干,其他地盤丟了就丟了。家父就是得信之后,絕望遁入祁連山的。”
如前所述,祁連山北麓有很多青藏高原的邊緣褶皺山谷,谷內多半有青藏高原雪山融水或者高原流出來的小河。羌族人都是每個小部落占這么一條河谷,種田放羊做皮襖,世代生存下來。
馬騰混到這個份上,基本上已經跟一個占河谷種田的羌族部落酋長沒差了。要不是勢力被拔除得這么弱,追殺他的成本遠高于收益,郭汜也不會放過他。
馬超說起父親的窘境,難免有些傷懷走神,后半個問題竟然忘了繼續回答下去。還是關羽細心,他知道剛才李素還問了敵軍兵力情況,就主動把話題接了過去,幫馬超回答:
“伯雅,如今的敵軍兵力情況是這樣的韓遂名下,始終有積年老賊數萬,估計五六萬吧,但都是**、逃兵油子、羌人貧民為主,實際上有經驗的戰兵不會超過兩萬。畢竟金城郡戶籍上的漢人人口也才八萬多人,怎么可能養兵養五六萬?分四萬人回去種地放羊還差不多,否則早餓死了。
不過郭汜的兵力應該是不少的,他去年涇原之戰后,撤走的兵力就有四萬多人,那些是真正西涼軍把持朝廷時的正規軍。加上后來收攏的賈詡張繡殘部、涇原之戰后往西北逃亡潰散覓食的李傕殘部,總共五萬人肯定是有的,都是打過仗見過血的,其中至少兩萬人是董卓進京時期就已經從軍的精兵,那就是五年血戰的老兵了。剩下三萬人從軍時間應該短于三年。
考慮到武威郡和張掖郡的人口、存糧,我估計郭汜這五萬人也不可能全部保持戰斗狀態,肯定要分一些人平時農忙種地,至少也是放牧牛羊補貼軍需,否則以當地的民戶數量和納稅交糧肯定是養不起的。如今整個涼州,河西四郡加金城、西平,一共才五六十萬在籍的漢人人口,還有數量不明的羌人部落。光靠五六十萬納稅百姓,怎么養得活韓遂郭汜加起來那么多兵?”
(注:漢末實際估計,涼州應該還是有一百多萬人的,但漢人確實少,羌人部落是沒有戶口不納稅的)
李素看了一下地圖,又分析了關羽馬超的說辭,也覺得關羽的進攻方向是對的。當地人口那么少那么窮,因糧于敵都有難度,敵占區的農作物只能說是解決一部分的軍需,還是要沿著河運盡可能便利的路線進攻。
哪怕為此不得不先打韓遂、再打郭汜,多打一場攻堅戰,綜合算下來還是劃算的。
李素點頭:“我對這個進軍路線沒有異議。攻下武威郡治姑臧之前,確實該這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