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壓艙之外,關羽還在洪峰到來之前,就預先讓士兵們掘土堆夯在篷車陣每輛車的車頭車尾部位,這樣泥土也能緩沖一部分洪峰的壓力,又不至于像把車輪都埋住那樣、漲水之后不容易甩脫夯土開走。
關羽軍士兵就這樣幾乎毫無損失地扛過了洪峰,然后把車頭還沒被沖完的夯土稍微用船槳扒拉開,直接劃著篷車展開了反攻。
每輛車坐十五個士兵,六到八人劃槳,剩下的人使用弓弩,部分車上還有從寨墻防線撤下來的諸葛弩。
因為水深比較淺,而且離黃河岸邊比較近,每車還配了一個身著鐵甲的撐篙手,以免不小心隨波逐流開到黃河里,或者是太淺的地方不適合劃槳。
撐篙手一般由陷陣營士兵擔任。陷陣兵有鐵甲,力氣又大,可以把幾乎跟車一樣長的兩丈半粗竹篙伸到水底,然后跟錨一樣扎進泥土固定住車身,想停車就能隨時停車。
準備得那么充分,部隊在淺水中的機動性可謂是輕松自如、如(lu)魚得水。
“嗖嗖嗖——”
“噗噗噗——”
“篤篤篤——”
弩箭,尤其是連弩箭矢,以幾乎抵近到三十步的距離,才好整以暇地釋放出箭矢風暴,排隊點名一般的掃射。
破空之聲,入肉之聲,箭矢釘在木樁上之聲,交錯入耳,前者最密集,后者次之,最后一種最稀疏。攢射的命中率之可怕,可見一斑。
氐族兵和枹罕兵的慘叫聲不絕于耳,一排排地倒斃落水。
有些氐族士兵手上也沒有弓箭,甚至逃生時為了方便攀援,連長槍都丟了,要反擊只能拿著腰刀反擊。但他們被這種單方面的屠殺刺激得神經崩潰,不管不顧激發了蠻勇,想要殊死一搏拉個墊背的。
數以百計的氐族勇士趁著水頭稍稍過去、水勢趨于平穩后的空檔,大呼酣戰地抄家伙往篷車陣沖去,不過至少一小半顯然是低估了水流的沖力——
哪怕最高的洪峰過去了,水位不再上漲,但水流的速度其實是不慢的,這些人不懂物理,以為只要是水位不再上漲就等于沖力較弱,結果剛下水就沒站穩被沖走白給了。
更多的士兵看到了同伴的覆轍,小心翼翼一步一個腳印扎穩了往前靠近,但這種龜速的沖鋒顯然沒機會爬上篷車了,表現最好的也不過是走到篷車前十步左右,然后被精準一箭帶走。
這樣無畏付出了一兩千人的白給后,枹罕兵和氐兵終于放棄了一切近戰嘗試,只由那些帶著弓箭的士兵跟篷車陣對射反擊,其他人都不掙扎了,最多等戰友弓手戰死后撿起死者的弓繼續放箭。
可惜李素造的篷車本來就是大戈壁上跟西涼騎兵對抗都沒問題的作戰型,兩側擋板很高,漢軍弩手們可以戴著鑄鐵頭盔,只露出肩頸頭部跟敵人對射,身體的八成以上面積都擋在一寸半厚的木板后面。
氐族兵和枹罕兵倒是也有工事遮蔽——他們可以依托木樁寨墻躲箭。但問題是他們的士兵幾乎是擠滿了墻的兩側,靠內側一邊的士兵就全成了活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