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溫、張義說道:“陛下,征東將軍之女,此次也在疑案遇害之列,誰知道征東將軍沒有借口勤王,是真的隱忍,還是在等待時機坐收漁翁之利?
大司馬、漢中王那邊,陛下若是肯求援,倒是不錯,可道路是否暢通,還得盡快派使者與將領前去確認。而且兩年半前漢中王勤王救過一次駕,是陛下不愿在長安光復后重歸長安,大司馬也示天下以公允、不愿背負上挾君之嫌疑,可謂仁至義盡矣。
驃騎將軍袁紹,原本倒是海內人望所歸,如今新倡議九品官人法,更是滿朝臣僚稱頌。然其身為此次起兵的衛將軍之兄,縱然其兄弟多年不合、在董卓尚在時就曾多次互相攻伐爭競,可誰能保證他們在朝廷中樞危如累卵時,依然大義滅親?”
所有選項看了一下,實在是沒有立刻求援的好對象。
宗正劉艾倒是沒有具體分析這些選項,他只是本著害怕歷史重演,憂慮地說:“外兵進京之亂,陛下可是八年前親歷的,董卓之害,不就是如此么?若是要召集外鎮諸侯,驅虎吞狼,在朝中留下一虎,難道就好過留下一頭狼?”
沒辦法,不是他們不盡力,是中央權威損耗得太慘了,經不起任何折騰,不管誰進了雒陽城,一推就倒。
原本的微妙平衡完蛋的那一刻,皇帝就必須先證明自己有自主之能,才能談其他,否則就是走馬燈一樣的挾君廝殺。
劉協痛苦地說:“先探明各處求援道路是否暢通,求援使者暫不急著派出,若我們勸退袁術未果、也有守不住雒陽八關的風險時,再真地派使者求援好了。反正雒陽城池堅固,從八關被破算起,城池再堅持數月應該沒有問題,到時候再求援援兵也趕得到的。”
劉協的決策,可謂至少是智商在線。
說完這些之后,他很有擔當地金口玉言提議:“朕還是把國舅招來吧,德陽殿中留些宦官,配發兵刃護駕,不要輕舉妄動。朕自會勸國舅假意放棄車騎將軍名號。
趙溫,你能帶著被綁縛的董國舅前往伊闕關,在軍前向袁術軍喊話、說董承已被收監待查,他并無能力挾持天子么?”
趙溫心中一凜,也領會了劉協的計策,他仔細想了想:“怕是袁術根本不會相信,或者他要假裝不信。陛下不可能說服一個故意假裝不信的人當眾表示相信——
若是他說這一切都是董承演的戲,我也只是董承的棋子,又該如何?恕臣直言,非要用這一招、還舍不得殺董國舅的話,除非是陛下親臨伊闕關、當眾展示董承被縛、且左右無人挾持,陛下金口玉言瓦解袁術軍心,讓他們認識到袁術是在謀逆。
即便如此,袁術軍能否收手,依然不敢確認,或許只是打擊其軍心。有些事情,箭在弦上,就沒法收手了。”
劉協咬著牙,隨后又咬著嘴唇,連嘴唇都咬破出血了,最后他覺得與其坐等不如做點什么搏一把,而且伊闕也算是雒南雄關了,到那兒應該不至于有危險。真要是有被破關的風險守不住了,大不了退回雒陽好了。
伊闕關離雒陽城南門,只有四十多里路,已經非常近了。那地方就是在伊川上一個狹窄的山谷中,后世的龍門石窟就在那地方(南北朝的北魏時,伊闕關附近的深谷就被改造成了龍門石窟)。
劉協決斷道:“與其坐以待斃,還是試試看吧,相信國舅會理解朕對他的真心信任的。朕跟他一起去對袁術喊話,就在伊闕關墻上揭露,原諒袁術之前的冒進,讓袁術退兵。如果袁術野心暴露,不聽赦免繼續攻關,那就恢復國舅兵權,讓他負責雒陽八關與雒陽城池的防務。”
大家都愣了一會兒,有幾個大臣嘴唇動了一下,但沒有發出聲音,最后只是齊聲答應:“臣等遵旨。”
司徒趙溫這就去請董承進宮,曉以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