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虧得董襲是命令麾下士兵以船頭對船頭、針鋒相對硬撼,所以這一排猛扎并沒有把船撞斷。若是樓船橫過來用側面扛這一下沖撞,怕是會加速快死很多倍。
斧刃扎進船身足足三丈多深,才隨著兩船的速度沖量漸漸趨同,而不再深入。
與自上而下墜落的砸擊不同,這種撞角攻擊直接扎的是水線以下的部分,所以殺傷效果的差距,就如同洗甲板的炮彈和專門扎洞進水的魚雷一樣明顯。
噸噸噸的江水順著破口往里灌入,隨著“喀啦”幾聲悶響,五牙戰艦的船頭拍桿撞角,也隨著雙方船只的回彈,直接被折斷在了樓船體內。
數千斤的巨斧從樓船破口里重新滑出,因為木質部分短了一大截,拍桿斷裂部分的整體儲備浮力撐不住鐵頭的重量,沉入江底。就好比一匕首捅死敵人之后,匕首刃折斷在敵人體內,一把刀換一條命,怎么看都很值。
不就是一次性花銷幾千斤鐵么?益州犍為的煉鋼廠,一年能煉百萬漢斤產量的鋼鐵。
董襲在兩船相撞的時候,也是立足不穩,直接摔倒在船樓甲板上,好一會兒才爬起來,已經感受到腳下的戰船在緩緩下沉。
他滿目悲涼憤懣之色,一開始還幻想著兩船扎在一起能拖著太史慈一起沉,可扒到船頭垛堞處往下俯瞰,才發現太史慈座艦的船頭拍桿已經斷了,兩船并沒有連在一起,所以拖著太史慈一起沉沒根本不現實。
好在兩船距離還是貼得非常近,董襲一聲怒吼:“放烏鴉喙!扔撓鉤,能動的全部跟我跳過去!”
他的旗艦上足有一千多名水兵,但是在船樓上層、靠近船樓能夠立刻投入跳幫接舷戰的,不過兩三百。但他已經顧不得了,再等下去只怕就全部白白沉了,一個墊背的都撈不到。
董襲連盾牌都棄了,只為了更便于攀援,一手抄著佩刀,一手甩著一根帶麻繩的撓鉤,猱身而進跟人猿泰山一樣翻到對面船上,手起刀落連連砍死三五個漢軍水兵,一邊砍殺一邊大喊搦戰。
“太史慈狗賊有膽就速速與我一戰!余姚董襲在此!”
“嗡——”一聲弓弦響,太史慈在他頭頂兩層樓的位置,憑欄朝下射了一箭,自上而下扎中董襲頭盔,在鐵盔上留下一個凹坑白印。
這倒不是太史慈不講武德,而是兩人本來就隔著兩層樓呢,就是想近戰也過不去啊,太史慈總不能為了講武德看著董襲揮著潑風快刀一層層往上砍殺吧。
董襲只覺頭上遭到一擊,連忙抬頭,順勢揮刀格擋,旁邊有幾個漢軍神臂弩手看主將都放箭了,也跟著放箭。
董襲雖然把刀揮舞得飛快,可惜畢竟雙手只有刀和撓鉤,為了跳船沒帶盾,瞬間就被連續兩箭強弩射中,貫穿肩臂。
“卑鄙小人——”董襲罵罵咧咧大吼一聲,太史慈親自射出的第二箭正中他胸口,董襲至此連中三箭,氣絕身亡。
“兩軍廝殺不是斗將,你愛怎么說就怎么說吧,我不跟死人計較。你要是剛才跳過來再跳高兩層樓,我自會跟你一戰。”太史慈收起弓箭,說了句挽回面子的場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