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黃父之后,部隊此番山區迂回進軍的精髓才真正要開始體現。
王平、張任等部將,指揮士兵們把一輛輛比原本型號更大更修長的新式船型大篷車,從澮水里拖上來,費盡千辛萬苦生拉硬拽,在缺乏牛馬牽引的狀態下,完全靠人力推拉,拖到三十里外的沁水上。這短短三十里,就要拖一整天。
不過,到了沁水支流源頭后,這些大篷車和舊式大篷車的區別,才真正顯露出來。到了目的地后,士兵們紛紛拆開車廂底下連接輪軸套的卡榫,再次把車廂推下水,車輪連帶輪軸依然留在了岸上——
原來,黃月英這次改良的大篷車,加大了車廂(船體),尤其是拉長了長度,也跟走舸一樣在船舷加高了更便于堆貨防水的擋板,也調整了船底的水線面。
也正因為這些調整,這種篷車其實不再適合于陸上長途運輸,只能是專注水運,陸上只能稍微偶爾走一段,還非常費勁。等于是用更好的水運適航性換取犧牲陸運通過性。
但更關鍵的是,車輪和輪軸做成了一次性可拆卸的,所以船在航行到沁水之后、把輪子永久性拆掉,從此就變成了船,這船就一輩子只能呆在沁水-丹水里航行,最后匯入黃河中下游。
因為只要大篷車的車底有永久式的車輪和輪軸留著,那它的水上適航性肯定是不如真正的船的,阻力,流體穩定性,都會下降。篷車這種東西,原本設計就是在大西北,水陸運輸里程占比比較平均的環境下,不得已而用之。
篷車最怕的就是山地起伏的地形、哪怕走水路也不敢走落差大水速不穩定的山區河流,更怕山區小河吃水深淺變化快、過險灘的時候把船底的車輪子磕了,直接就是船體被頂起來解體、船毀人亡的下場。
所以,當年李素在從益州北伐關中的時候,只敢造獨輪車,從頭到尾沒考慮過大篷車。大篷車是他北伐關中成功后、從關中大西涼大戈壁時才敢拿出來的。
現在,把車輪搞成一次性可拆卸、拆完后就永久變成船的設計,也只是為了解決“劉備陣營至今沒有占領任何一個黃河三門峽以下的流域沿岸港口,所以沒法在黃河中下游造船”的問題。
黃月英這種新船,其設計指標是真正意義上的永久性船舶,不是水陸兩用的臨時貨,能充分滿足山區河流水運。同時,又能在關中造好、陸路開過來,到并州一側下水。
當然,因為這種船拆輪在山區河流航行后,就回不來了。所以原本用篷車運輸時,可以節約掉的裝卸工作量,又會重新冒出來。
現在只是第一次帶貨翻山,可以不用裝卸,以后再回來接第二批貨、打持久戰的時候,就要在黃父邑安排很多民夫,把西邊汾水來的軍需物資卸船裝車、往東拉三十里、然后再在沁水卸車裝船。
這樣的裝卸工作量也是非常恐怖的,如果前線是幾十萬大軍對峙,這邊常年養活數萬人數量級的碼頭工人是很輕松的。
不過,好在諸葛亮不是管殺不管埋的人,他跟著李師游歷過一年“畢業旅行”,也帶著當時還是未婚妻的黃月英坐了大半年的篷車,親自坐得多了,每天揣摩其中痛點,也能拿出一些配套解決方案來。
所以,這次諸葛亮提供思路、黃月英幫忙實施,搞出了一種新式的人力滑輪組式起重機,可以用在碼頭作業上,也就是后世的“鼠籠式起重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