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如今偶有小困,河內補給確實困難,士卒扎堆也容易滋生傷寒。主公原先的用兵之法,深得孫吳正道,集結重兵聚殲頑敵,只是遇到眼下的現狀,或許要略作調整。”
辛毗先拍了個馬屁,強調“袁紹的方略原先是沒錯的,如果沒有瘟疫,就該按袁紹的原計劃繼續執行下去,現在變也是因為遇到了新的突發情況”。
袁紹這就很開心:看看,孤當初就是對的,現在要改,也是根據實際情況變化、實事求是隨機應變,不是認錯!
被辛毗的讒諛之言說得有了面子,袁紹納諫的態度瞬間又好了不少,也不顧辛毗平時身份相對低微、不配談論軍政大略,微笑著追問:
“佐治但說無妨,孤向來虛心納諫、聞過則喜。后續方略,該怎么調整就怎么調整。”
辛毗陪著笑臉,小心翼翼把沮授教他哥、他自己又重新領會消化過的計策,用委婉的措辭轉述出來:
“主公之用兵,不下于漢高祖。韓信曾言,高祖將兵,不過十萬,韓信將兵,多多益善。是以兵過十萬,堆砌于一處,反而發揮不出戰力,徒增損耗而已。
但單路將兵不過十萬,并非壞事,主公善于用人,麾下謀士良將眾多,正是高祖之資。將兵超過十萬時的累贅,完全可以靠分進合擊、委任賢能名將來解決。
呂布、張遼領太原、上黨之軍,若能側擊迂回,自成一路。從它道斷關羽后路,正是韓信斡齊、彭越撓楚之勢。如此,則主公得高祖之利,而避高祖之弊。
主公可還記得:當初許子遠建議主公出戰時,一條重要的理由,或者說情報,便是因為南線李素以關羽麾下擅領山地強軍的王平,突越大別山,威脅淮南、汝南側翼。牽制曹操大量兵馬。
故而許子遠推算出關羽在河東、河內總兵力有所衰弱,此前相持乃是虛張聲勢,這才有了我們后續的主動進攻。
可既是如此,‘王平被調走、關羽兵力空虛’這個特點,許子遠為何不深入發掘利用呢?關羽屯河內,原先的后勤糧道,主要依賴汾水水運,自臨汾、侯馬轉入沁水水運。
而沁水糧道保障之關鍵,便是上黨空倉嶺以西的端氏、蠖澤二縣。此二地去年冬天張遼試圖奪取,確實曾遭慘敗,損兵折將。
但此一時、彼一時也,當時慘敗,正是因為王平、張任二人聯手,王平擅把太行險道,張任擅守城池。張遼兵馬雖眾,翻越太行余脈空倉嶺奔襲,受挫也是應有之意。
可如今我軍大軍光復河內大部,軹關、箕關、石門三陘有重兵壓境,怕是張任的防守重心,也得從端氏前移到石門,援護關羽合力死守、步步為營。
我軍若是將計就計,把目前的主力大軍,只留十萬人在河內,其余由丹水轉而往北機動、走上黨攻河東北路的路線,分進合擊。
具體路線的選取上,再故意走張遼去年冬天失敗過一次的那條進攻路線,將計就計、利用敵軍的麻痹大意疏于提防。
只要沒有王平阻撓,張遼等將軍必然得手,把沁水航道在太行群山之中的幾處險谷掐斷,關羽縱然從野王和沁水撤到了石門,還是不免全軍覆沒。
野王縣突圍的關羽嫡系精銳有兩萬人,沁水縣之前也有一萬,加上石門陘固有守軍五千,端氏、蠖澤等地守軍也各有數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