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八清晨,全軍上下都籠罩在“今天要殺到易京樓、解救易京樓內還困守的數千袁熙殘兵”的鼓舞氛圍下。
恨不能“滅此朝食”,先趕到易京樓解了圍再吃飯,吃頓好的慶功宴。
易京樓是比薊城更堅固的純軍事要塞,當年公孫瓚死后,袁紹也犯不著繼續刻意破壞其工事。所以眼下在袁熙軍的守衛下,易京樓其實是比薊城還要難攻克的存在。
同時這地方沒多大戰略價值和宣傳意義,劉備軍對強攻這里的優先級不高,所以張飛才沒有砸很多兵力來這里浪費,看起來救出確實不難。
……
曹操是個頗有詩人氣質的存在,漸漸轉涼的晨風吹拂在臉上,這樣的氛圍讓他也不再選擇坐船督戰,而是親自策馬揚鞭,上岸跟騎兵部隊一起走走。
萬一意氣風發興頭上來了,也好即興橫槊賦詩一番。
跑馬熱身了一會兒,曹操整個人的多巴胺和去甲腎上腺素分泌量起來了,精神自然漸漸興奮。
他揚起馬鞭,指著易水,得意地爽朗而笑:“哼~哼哼~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身邊隨軍的謀士程昱,聽得微覺心里發毛,忍不住勒馬請教:“丞相何故發笑?”
曹操吁了幾口氣,示意程昱注意易水地理:“世人皆言李伯雅燭照萬里、洞明千年,諸葛亮神機妙算、才智超群。依我看來,終究不過如此!”
程昱求教道:“屬下不解,請丞相明示。”
曹操嘴角上揚:“仲德可曾想過,那常山趙子龍、東萊太史慈,眼下兵馬旗號何在?”
程昱對此很熟悉,不假思索應聲答道:“聽說是還在吳郡,以南海海船扼守長江口,還不時逡巡威懾我江北防線。”
曹操搖頭:“孤今日能以黃海沙船奪制易水之利,全在孤麾下有陸遜海船水師。那李伯雅、諸葛亮勸劉備趁袁氏內亂,不攻罪魁袁尚而偏取搖擺的袁熙,本是一步好棋,可趁著袁尚與袁譚都不肯就范,先白取一州之地。
但李伯雅見事不遠,他絕料不到孤能在張飛攻打幽州危殆之際,得袁熙投效。更料不到袁熙易幟之后,孤能巧施手腕,讓張郃高覽即日倒戈卸甲來歸、立刻就組織起足以援幽的大軍!
于是乎,劉備雖空有堅銳犀利的海船水師,卻還在江淮遷延。我軍僅憑陸遜那點沙船,便使河北這沿海之利、易水之險,全據于我。
但凡李伯雅能有遠見,提前讓吳郡的海船水師馳援糜竺、陰伏在側,斷我水路歸路。我軍若交戰不利,被逼撤退,除了騎兵能全身而退,隨行步軍因為陸路撤退遲緩,又要被留下多少?
當日仲德你勸孤提防糜竺水師,孤不以為意,以糜竺水師不足為懼。實則可懼者,唯有糜竺的戰船,與趙云、太史慈的水師人馬相合,方能有奇效。可惜李素見不到此,沒有機會了。”
程昱聽了,也是微微捏了把汗,有點懊悔那日勸說曹操時,沒有再分析得更透徹一些,以至于今日親自到了易水邊,視察了戰場地理,才有此心得。
果然閉門造車膠柱鼓瑟,還是不行的。為將者不明天文不知地理,終究只是中人之才。
他誠心嘆服道:“丞相見微知著,屬下佩服。”
程昱剛說完這句話,忽見西邊易水上游來路出煙塵大起,似有數萬人馬滾滾而來迎擊。
曹軍連忙警戒,已瞭望見來將大旗,正是車騎將軍張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