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曹操沒打算把他的真實想法告訴荀彧,他只跟荀彧說他是真心回心轉意、愿意和平談判的。這一點上,連荀彧一起騙,才最穩妥。
另外,荀彧既然有動搖,不可靠,那就連后方的最高內政權力也不能再交給荀彧了。曹操打算讓程昱替代荀彧,擔任總的內政和后勤統籌職務。
程昱此人心狠手辣,搞軍備后勤不擇手段,他才適合眼下的特殊時期。
當天傍晚,曹操為了穩住荀彧,還非常虛情假意地跟荀彧一起吃飯,留他一起討論和平談判的己方開價細節。
討論內容之真切,一度讓荀彧以為曹操是真的被勸動了。
曹操甚至都不惜先是“借酒澆愁”,然后“酒后吐真言”,跟荀彧說了很多“肺腑之言”。
荀彧一走,曹操立刻一骨碌爬起來,絲毫不剩醉態,一個人在上弦月色籠罩的庭院內踱步。
“要褫奪文若的總督軍需之職,還不讓他起疑,表面上不撕破臉、偽裝出和平示弱的誠意,此事著實困難……”
曹操思前想后,不知該如何調度。
著實良久之后,他腦中才閃過一個可怕的、他一直不愿意去面對的念頭。
“既然不能跟文若撕破臉,那唯有‘明升暗降’了,最穩妥的做法,就是給他一個比籌辦后方軍備更重要的職責,才能讓他不疑有他。
否則,以文若之智,其他招數都會被看穿。可這個‘更重要的職責’,也確實沒多少可選的了,莫非,真要讓文若為使、全權代表關東朝廷,去跟劉備談判?
這個任命倒是夠重,能讓他消弭疑心,可孤既然要徹底瞞著文若真相,也就不能讓文若趁機刺探劉備軍情,也不便指示他在談判期間示弱誘敵……”
這個難題著實棘手,以曹操的智商,最后都想了很久,才打上一個勉強可用的補丁:
他決定派荀彧為正使,去跟劉備談判,然后再安排一個絕對可靠的副使。這個副使要絕對忠于曹家,而且不可能跟荀彧串謀。
而曹操私下里給這個副使的交代,也不必說太多,只要告訴副使“荀令君首勸孤與劉備和談,孤見其似有動搖,恐其不夠忠義,賣主求榮,不得不讓人從旁協助”。
這種情況下,讓副使再散播一些曹操所需的示弱消息,或者是刺探劉備真心想法,
副使也就不會覺得曹操是“明里談判,實則還是想打”,只會覺得是“曹操也不想打,他只是擔心被荀彧出賣,所以不得不留個后手”。
這是人之常情,很合理。
為了想這個安排,曹操著實失眠了一夜,頭風導致的頭疼也愈發劇烈了。
……
次日,臘月初九,一大早曹操就招來了荀彧,還有幾個能言善辯曾經為使的幕僚,
包括身居高位、如今依然暫時是司空的許攸。
還有當年負責跟許攸聯絡的司馬朗,加上司馬朗的一些兄弟助手,最后就是幫曹操處理朝廷關系的董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