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在講鬼故事嗎?怪滲人的。
米卡卡想睜開眼睛,卻發現,眼前一片黑暗。
難道,已經入夜了?不會吧。怎么沒人喊他?
完了,這么晚不回家,會被媽媽罵死的。
米卡卡想爬起來,不料,身體仿佛被什么力量給壓得死死的。動彈不得。
鬼壓床?米卡卡驀然想到這詞語,神經繃緊。
恐懼從心里蔓延至全身。
他只能干睜著眼睛,凝視著漆黑一片的空間。
學校的夜晚,竟然多了一份森然。窗外的樹枝交錯分割出月光的凌亂。
剛才說話的那兩個聲音,還在繼續:“傳說在二十年前,這個香云高中當年的畢業班有個女生,學號是44。她成績很好,經常考第一名。按照她的成績,考上重點大學完全沒有問題。然而,那年高考放榜后,她名落孫山。不但沒考上重點大學,成績也很一般,只能上大專。”
“接受不了這個現實,那個女生在一個風雨交加的晚上,她穿上紅鞋,把自己的生命了結在學校的枯樹上。怨咒如是說,穿了紅鞋帶著怨恨死去的人,冤魂會永遠徘徊在學校里。”
“哎。那個女孩真可憐。”另一個人聽了,發出重重的嘆息。
“可不是嗎?聽說,那女孩自殺后,真相才爆出來。原來,她當年考了最高分,但是,她的學歷被一個權貴的孩子給頂替了。對方上了名牌大學,她卻不得不接受考砸的現實。”
“這樣也太不公平了吧。”
“誰說不是呢。不過這個社會,這種事也不少見啦。有權有勢,就能為所欲為啊。”
“這事,難道就這么完了?”
“不,還沒有。那女生死后幾個月,有人發現那個權貴慘死家中,而墻上寫著一行血字,上面寫著,蒼天饒過誰!留名是學號44!”
“哇!難道是學號44的冤魂索命?”
“坊間都這么傳言。總之,在那以后,每年,在香云高中都會出現學號44的影子。”
“啊?啥意思?”
“我也是聽說,每三年學號44都會復活一次。”
“為什么是三年呢?”
“你傻啊。高中三年啊。也就是說,學號44復活后,會從高一讀到高三。畢業后再復活一次,從高一讀起。”
“哇塞,太可怕了。那么今年,她是讀高幾?”
“高一……”
聽到這兒,米卡卡心臟猛然縮起。
媽呀。不會那么巧,學號44就恰巧復活在他們高一一班吧。
米卡卡還想繼續聽下去,卻不料,那兩個聲音停止談話了。
它們無緣無故地消失了。
死寂的校醫室被冰冷的鐵門隔離在濃重的黑夜中。走廊上的燈光徹底化開投在墻沿,半流質的暗色微微淌動。灰藍色的煙霧,夢一般沿著空氣靜止的紋路堆積起來。
整個世界,陷在夢里。
猶如宇宙盡頭的寂靜。
然后,一點點的聲音從最初的細碎慢慢地澎湃起來。從走廊那邊漸漸響起來的。
嘭嗵嘭嗵——
誰在輕哼:“我才是第一名。誰頂替了我的學歷。嗚嗚嗚。”
安靜的校醫室里,躺在床上的米卡卡惶恐地望著亮著微光的走廊上,有一抹纖長的身影出現在地面。它走過來了!米卡卡猛地吞了吞唾液,滑落胃部,他緊緊注視了門外的走廊。
席卷在房間里冷颼颼的風夾裹著奇異的血腥味,像蟲子一樣爬進他的呼吸里。他多少次覺得嘔吐,都被更強烈的恐懼給覆蓋過去了。
終于,那幽怨的聲音消失了。
良久,再未響起。
米卡卡長長地吁出一口氣,胸口的壓迫感驟然消失。他好像能動了,頹然地躺在床板上。
就這樣躲過去了吧。
米卡卡心想著,蓋上被子,打算不要再胡思亂想,好好睡過這一夜。
睡醒一覺,啥事沒有。他抱著僥幸的想法。
忽然——
“嘿嘿,我們來玩吧。”
媽呀!米卡卡頓時猛打一個寒戰,僵在床上動彈不得。一雙蒼白的手竟從他的枕頭兩邊伸了出來,那雙**的手緩慢地撫過他的額頭,眼皮,鼻子,所到之處,他感覺腐濕的黏液在臉上蠕動,然后紛紛鉆進他的身體里消失不見。
一張蒼白的臉從枕頭邊浮了出來。他就像浮在河面上,一張女人的死白的臉從河底浮了上來。
它出現得如此突然,原來一早就藏在他的床下。
“你是第一名嗎?是你頂替了我的學歷?”
它笑瞇瞇地說,一張臉被水浸泡得發脹發白,雙眼凸出,眼球都是濁白的,黑色的河水不斷從鼻孔和嘴巴里流出,那腫脹的舌頭塞住了它的嘴巴,它卻沒有因此說話含糊,反而每個字都清晰得很,生痛地敲進他的腦中。
他聞到河水和水草的氣味,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感覺就像要被淹死一樣。它稠濕的身體把他抱得緊緊,鉗住了他,他既不能逃,也不能大聲尖叫,它的雙手按住了他的嘴巴,并且繼續地往里掏,仿佛要從喉嚨處把他的內臟連根拔出來。
“是不是你?!”
“不……不是我!我只是考了第三名而已啊!”米卡卡拼命地否認。
“不可能。一定是你。我聽到了你心里的呼聲。你做夢都想得第一名!”
“嗚嗚嗚!不不。我再也不想得第一名了!”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