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又停了。
河北,保定府。
站臺上,圍滿了人,人潮洶涌,窗戶前,擠滿了叫賣的小販,還有不少上車的人、下車的人,擠在一起,那真是人山人海,黑壓壓的全是人頭,哄吵的厲害。
可等一個個瞧見車里面的動靜,全都是一個激靈,嘴里脫口就是“我的娘誒”,差點沒掉火車底下去。
等瞧見幾個軍爺抬著一具具尸體從火車上下來,這些人才又壯著膽子,伸長著脖子,恨不得湊到跟前去瞧個清楚。
“我滴個乖乖,這是咋的了?咋死了這么多人?”
“別提了,昨晚上差點沒要了人命,邙山隧道知道嗎,趕那過的時候,遇到些邪乎的事兒,哎呦我的天,我好懸把屎拉褲襠里!”
這窗戶里面的乘客,有漢子透了點口風,立馬人群嘩然,邪乎的事,當然就是撞鬼了,那漢子跟前眨眼就湊了一撥人,七嘴八舌好奇的詢問著經過。
本來這漢子還心有余悸,可見自己被人簇擁一圍,心里已是有些歡喜,下巴一揚,那是繪聲繪色的說了起來,唾沫星子亂飛,連帶著自己都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什么膽氣壯,會些把式,懂些辟邪的手段,這才能化險為夷,最后差點沒說漏嘴了。
人群里卻突然響起聲驚呼。
“哎呦,快瞧,這不是正在通緝的那個飛天猴尤四爺么?我滴個乖乖,聽說這可是無惡不作,四下流竄作案,盡做些傷天害理的勾當,這是被哪位好漢給收拾了?腦袋都給割了,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原來是認出了尤四爺。
“還有這些個,之前我可看見了,都是些小綹,也被人給收拾了!”
“嘖嘖嘖,這可真是報應啊,聽說這群缺德玩意兒懂些“打絮巴”的手段,也不知道禍害了多少女人孩子,這會碰上兇人了吧!”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
這回火車停的倒是有些久了,司機、副司機、司爐全死了個干凈,站里替換的三人聽說昨晚上撞了鬼,那是死活都不愿上去,最后還是工錢翻了兩倍,三人才不情不愿的硬著頭皮上了車。
等再把車上的血跡又都沖洗干凈,忙活了都快兩個小時了,隨著火車的陣陣轟鳴,擠上來的商販開始背著盛滿東西的背簍如潮水褪去,喧鬧的市集漸漸遠去。
一節車廂里,
就見個胖子腫著鼻梁,把頭探出窗戶,嘶吼咆哮道:“操您奶奶的,燒雞還沒給我呢?敢坑我的錢,待會信不信我再攆回來掐死你——”
“行了!”
蘇鴻信挪了挪擱的生疼的屁股,望著遠去的保定,慢慢收回視線。
“你可別和我裝,之前那些小綹可都被你摸了個遍,連那尤四爺嘴里的金牙你都沒放過,能在乎這十幾個銅子,而且,分的東西可不少吧,小心待會讓人瞅見,讓那些軍爺刮了去!”
聽他這么一說,徐三忙縮回腦袋,嘿嘿一笑。
“那哪能啊!”
他做賊似的湊到蘇鴻信跟前,只把懷里緊緊摟著的包袱一攤開,好家伙,里面全是些銀元,還有十幾二十根小黃魚、感覺這是劫了大戶了。
不光是他,連帶著陳虎他們五兄弟,這會懷里也大大小小摟著個包裹。
先前他殺了“尤四爺”,本來還擔心這幾人的安危,沒成想趕過去的時候,他們已經完事了,還生擒了個小綹,敲出了“尤四爺”之前待的地方,等回來的時候,一個個簡直就跟打了雞血一樣。
而且,這“尤四爺”和他想的沒錯,果然是惡事做絕,正被通緝,領著一群小綹在這火車上窩著。
殺了,也算是替天行道,幾人換了身行頭,又補了個一等座的票,全躲后頭來了。
“大哥,這一包是您的,要是沒您,我們可沒這福分!”徐三把那一包東西往他懷里塞來。
蘇鴻信的對面,劉鶯正哄著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