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功護我!”
……
沖在最前面的,竟然也是這些少年。
“神功?”
蘇鴻信一咧嘴,卻沒有半分留手的意思,反倒下手更加狠辣無情,雙手一震,袖中已是悄無聲息的滑出兩把烏寒的剔骨刀,在他指間飛旋快轉。
他這一動,只似虎入羊群,雙刀貼肉而走,分筋挑脈,已然大開殺戒。
如今他剛柔并濟,明暗皆有,雙刀過處哪有一合之敵,每走幾步,身后便要有人捂著脖頸倒下,五指間血水直冒,奈何慘呼不出,一具接著一具摔倒,整條黃泥路,不多時已被那流出的血泊染出一片片的烏紅,像極了天邊的火燒云。
看著眼前招招取人性命的蘇鴻信,那些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拳眾,終于是明白了,什么刀槍不入,什么神功護體,全都是狗屁,他們想要跑,可為時已晚,一群人不過粗通拳腳,又如何是蘇鴻信的對手。
這場廝殺起的急,停的快,短短不過十來分鐘,地上就已沒有活人了,而那群百姓,早已趁亂溜走。
蘇鴻信站在一片尸體中,手中雙刀已被血水染紅,鮮血沿著刃口滑落,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住滴下。
他眼神晃動,一收刀子,已把尸體紛紛堆到了一起,一把火燒了個干凈。火光沖天,赤紅的焰苗幾乎照亮了傍晚的天色,血肉炙烤的氣味瞬間隨風散開,還有油膏沸騰的聲音,滋滋作響,以及暮風中跳騰的火焰聲,像是無數鬼魅的嗤笑。
漸漲漸高的火焰,映著蘇鴻信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還有他那雙沉凝的眼眸。
直到陳小辮走過來,嘆道:“咱們一路趕來,已經連著遇到三撥這樣的假團了,而且逃難的百姓無數,看來天津的情況不容樂觀啊!”
蘇鴻信一瞇眼,眼中明滅的火光就像是他胸腹里的一腔熱血,但聽他說道:“結局早有定數,我無話可說,但心中唯有一狠,只恨有心殺賊,無力回天!”
他說完便一伏身子,遂見陳小辮往他背上一趴,接著蘇鴻信這便發足狂奔了起來,腳下健步如飛,大步狂奔,提氣縱躍之下,竟是快過奔馬,絕塵而去。
幾天前,蘇鴻信自從暗勁練出火候,雙臂雙手達到易筋換骨的地步,便與那陳家溝的幾位族老連戰數場,一路打了出去。
可這天津的局勢也越來越不妙,直至昨天,已是陷落了。
據聞那城中百萬百姓,如今已被各國聯軍殺的不足十萬,河道江海淤塞,俱是浮滿的死尸,可謂十室九空,尸積如山,這也是他為何這般恨的因由。
但他更擔心的是那認識的幾人,如今大勢難改,他孤身一人,焉有扭轉乾坤之能,只愿他那幾位知交好友能免了這場禍劫。
一路無話,蘇鴻信歇都沒歇,硬是提著一口氣,趕到了天津城的郊外,可到這一看,他卻是不由自主的停了腳步。
黑夜已至,遠望過去,只見城中火光四起,時有槍響,而在近處,只見地上,一具具匍匐翻到的尸體,正躺在夜色里,有的是義和團拳眾,有的是百姓,還有不少清兵,滿地死尸,就像是一個修羅場。
蘇鴻信眼中光華閃動,四顧一瞧,卻見夜風中,有一條條虛幻身影,正四下游蕩不散,盡是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