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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
天已黑。
會館中有些冷清,只剩蘇鴻信和李存義二人在屋中促膝而談。
李存義望著面前容貌未改的青年多是悵然,遙想當年與之夜探紫禁城,與王五、李云龍幾人快意恩仇的日子是何等的豪情萬丈,可如今,卻只剩他二人了,一番感慨,不勝噓噓。
會館里的人,如今全都已分散出去,通知各門各派戒備提防,非是他們不想幫忙,而是根本無從下手,何況眼下不比當年,槍炮橫行,真要去了日租界,恐怕一個不慎那就得拖了蘇鴻信的后腿。
所以,權衡之下,今夜,只有蘇鴻信一人孤身前往。
“鴻信,今晚你可要萬事小心,不能大意!”
李存義是千叮嚀萬囑咐。
“老爺子放心吧,我明白,今晚還不打的時候,我只是去探個情況,也就打個盹的功夫,您就在屋里侯著,回來了,咱再和你喝兩盅!”
蘇鴻信倒沒什么準備的,背后綁好“斷魂刀”,留下幾句話,整個人氣忽然大變,腳下陰影扭曲一閃,人便撲入了黑夜。
夜風冷冽,月明星稀。
誰也沒瞧見,那屋頂飛檐上,有一道黑影正似鬼魅般急奔快走,就像是那飛檐走壁的貓兒,腳下無聲無息,然速度卻快的驚人,手腳并用,橫撲之下直去五六丈遠,雙臂一展更是幾如平地飛起,耳畔風響呼呼倒流。
這卻比白天快多了,狂奔了不知多久,蘇鴻信這才停下,他蹲身在一角飛檐之上,猩紅的獸瞳俯視著腳下的燈火。
“怎么樣?”
他問。
遂見他衣領忽的一鼓,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探了出來,卻是只灰毛耗子,頭頂一簇白毛,憨態可掬,這身形則是變化作拳頭大小,正是灰七姑。
“族里的弟兄進不去,說是里頭藏著很嚇人的東西!”
蘇鴻信瞇眼一掃,白天也還好,未曾細看,但眼下一瞄,就見日租界深處有一團濃郁的怨煞之氣盤踞不散,不光如此,還有妖氣、邪氣、鬼氣,簡直就是一團污穢之地,遠望之下仿若煙云般翻涌無常,深藏不露。
“里面必然有極為不同尋常的東西,不過,進去已是勢在必行,我眼下最害怕的是素素的處境,還有那人臉的來歷,這些人手段談不上多高明,但勝在人多,此事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我估摸著要揪出一條不得了的大魚!”
這日租界到了半夜也仍是燈紅酒綠的場面,妓院、賭場里更是吵鬧非常,時不時還能瞧見個醉漢被人扶出來蹲在路邊哇哇狂吐。
誰也沒察覺到這旖旎夜色下暗藏的殺機。
“那咱們怎么辦?”
灰七姑也是凝重的看向日租界深處。
蘇鴻信嘿聲笑了笑,眸子愈發陰沉,他沉聲道:“呵呵,來而不往非禮也,當然要進去,而且,還不能偷偷摸摸的進去,得讓那些個人知道咱們來了,不然,怎么探清他們的虛實?我倒要瞧瞧都藏著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說話間,他原本尋常普通的身體里,猝然涌出一團恐怖至極的煞氣,那煞氣濃郁非常,竟是幾快化作實質,恍惚間就似一團淡淡的血霧將之包裹。
一瞬間,近處一些個賭場妓院里的聲音,竟是在這個時候,無來由的停了下來,只像是那兔子遇到了巡山的惡虎,感覺到一股莫名心悸,只似一陣寒潮襲過,下意識屏住了呼吸,連狗叫都沒了。
但這股心悸來的快,去的也快。
再望去,飛檐上已空空如也,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