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結界內。
突如其來的變故惹得眾人皆驚疑不定,驚駭莫名。
先有那八首妖蛇吞魂噬鬼,壯大己身,妖氣沖天,眼下再有這蘇鴻信又是怎么個回事?
此刻,各方勢力簡直是腸子都悔青了,悔不該當初,來湊這熱鬧,真是要了命了,眼下別說長生,活著恐怕都有些困難。
所謂“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這才一會兒的功夫,眾人心緒已大起大落,在天堂和地獄間徘徊;先有旱魃出世,再有百鬼夜行,大妖現世,現在,好家伙,只見蘇鴻信渾身邪氣四溢,煞氣彌天,雙眼已不見眼仁,盡數為一片殷紅血色所填充,周身黑氣繚繞,一身邪張節節攀升,竟是直追那妖蛇,雖為人軀,卻已是比妖邪更甚。
真要打起來,他怕是都得遭殃。
天上血色星辰當空。
無形中,仿佛有一股邪力,自星辰中與蘇鴻信勾連在一起,伴隨著邪氣漸長,邪意凜然,所有妖邪鬼魅,此刻驚覺得眼前人的身上竟生出一種難言的壓迫感,
這種壓迫感不是源自兩者間的實力,亦或是所屬的種族,而是一種來自精神,或者說是來自靈魂上的壓迫,這種壓迫感生來就已注定,注定眼前人比它們更加高貴,高高在上,獨一無二,無法更改,就像是冥冥中有個聲音在告知它們,眼前人,乃是世間兇邪之主。
這就是命格,一個人的天命。
“這是,相柳?”
說話的是先前那位鶴發童顏的老道,他乃茅山掌教,在修行界中不但地位高連輩分也高,但此刻卻帶著幾分驚疑與駭然,正滿是動容的望著那八首妖蛇,按他口中所言,這妖蛇竟是上古兇神?眾人聽聞無不亡魂皆冒,有人更是已悄然而退,可這方圓幾十里都已被布下結界,又能逃去哪里。
“羅睺?”
一個低沉喑啞的怪叫猝然憑空冒出。
所有人心頭一突,只覺得盡是聲音就帶給人一種不寒而栗,頭皮發麻的悚然,遂見那和尚胸口的八首妖蛇,像是覺察到了什么,八顆猙獰怪戾的蛇頭齊刷刷的盯著蘇鴻信,猩紅的蛇瞳泛著殘忍的冷光。
“唔!”
蘇鴻信也在看著眼前的驚世大妖,他歪了歪腦袋,舒展著渾身的筋骨,口鼻內沖出一聲沉渾沙啞的氣息,道:“給你們兩個選擇,跪下,或者,我吃了你們!”
語出話落,一團黑氣已蘇鴻信體內竄出,落地一瞬,登時化作一只似虎非虎,似狼非狼的猙獰惡獸,口發低吼,正齜牙咧嘴的瞪著那妖物,更讓人吃驚的是,這惡獸肋下,竟隱約可見兩團黑氣翻涌,似是要化作雙翅,時聚時散。
“嘿嘿嘿嘿、”
古怪的笑聲,仿佛是把許多人的笑聲摻雜在了一起,陰笑、冷笑、邪笑、詭笑、狂笑、顛笑幾在一剎落在眾人耳畔。
驟然,蘇鴻信就覺眼前一花,天地像是瞬間消失了一般,身旁更是不見他人,什么都沒有,只有一片無盡的黑暗。
不,不全是黑暗,至少蘇鴻信的腳下仍有一點光明。
黑暗無際,就著那迷蒙淺淡的一點毫光,黑暗中顯露出了一個恐怖的輪廓,巨大的身軀滿布青黑交織的鱗片,緩緩無聲的爬動著,像是看不到盡頭,但蘇鴻信卻還能分辨出來,那是一條恐怖巨尾。
他仿佛意識到了什么,先是呲牙一笑,惡相頓顯,而后緩緩抬眼,迎面,八雙猩紅的蛇瞳像是在黑暗中掛起了十六盞大紅燈籠,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蘇鴻信面露獰笑,徑直問道:
“你就是相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