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不是好結局,或者說根本算不上結局。
縫了十幾針的傷口仍隱隱作痛,花盛不在乎這些。對他來說,到目前的一切都是“因”,現在他要去承受和完成后面的“果”。
所以,他此時正站在游輪碼頭。
眼前是一艘叫“貝德嵐號”的巨型白色游輪,近九萬噸的體積,從外觀上看彌漫著一股意大利式的浪漫氣息。碼頭上游客熙熙攘攘有幾千人,拖著沉重的行李箱準備登船。
據說這個游輪公司從上世紀五十年代就開始運營,是全球老牌游輪旅游公司,來自于一個意大利家族運營。每個工作人員衣著鮮亮,看上去亦是經驗豐富,井然有序地安排碼頭上的游客們登船。
花盛回頭看了看烏泱泱的人群,徐哥的兩個妹妹應該就在這些人當中。他點亮自己的手機屏幕,看到了屏幕上的那六個數字:“九九一二四八”。
在這幾天里,他猜測了很多關于這六個數字的意義。或許徐哥為這對姐妹留下一筆儲蓄,而數字是賬戶的密碼。但既然這樣,為什么要讓自己在游輪上告訴她們?
讓人更匪夷所思的是徐哥臨死前說的那些話。如果他不是為騙取保險還債,那么他殺害妻子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么?生意失敗,殺妻騙保,這老套的悲劇故事,因為在徐哥臨死前的一句話突然令人疑惑重重。
如果他殺害妻子是為了救人,那這所說的很多人會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張警官通過警方的聯網系統不止一次查詢過徐哥的妻子的背景資料,怎么看都是個普通家庭長大的平凡女孩。相貌不出眾,從小學到中學到大學成績都平平。大學也不是名校,在一所二本大學念完后進入小公司工作。徐哥的公司是這家公司的備選供應商之一,兩人只是偶然在提案會議上認識。最終徐哥因為規模太小,也沒能拿到項目標的。
一個工作、相貌平平的城市女子嫁給農村來的男人,最終被謀害。一切盡管令人唏噓,但怎么看都不像是會造成多人死亡的事件誘因。
徐哥臨死時張警官當時就在旁邊,他留下的幾句話張警官也聽得清清楚楚。他辦案多年,對此自然有自己的理解。
“從心理學上來說,人在犯錯誤時,通常會從外部找理由,這是人性弱點。小孩子考試成績不好,會怪發揮不佳、環境太吵或者老師沒教好等。大人沒完成工作任務,也會怪罪于同事不配合、領導沒資源、或被胡亂指揮等。人們總會給自己找個臺階下。所以這個徐哥在心臟破損大量失血后,基于內心對于妻子的虧欠加上瀕臨死亡時所產生的幻覺,就說了這幾句不明所以的胡話,給自己犯罪的實事帶來合理的說辭。”
盡管不能說這解釋不無道理,但介于徐哥臨終前的囑托,花盛還是認為有必要和他的兩個妹妹會面。其實基于現代刑偵手段,全國警察聯網系統加上人臉識別覆蓋極廣,要找個人不是什么難事。何況即是戶口本上有的親戚關系,又沒有故意躲藏起來。甚至于為了給徐哥料理后事,張警官都有能力和充足的理由找到這對姐妹,讓花盛和她們碰面。
但是花盛仍然堅持選擇在徐哥所說的時間和地點去找到他的姐妹,當面告訴她們這些數字解開謎底。他隱隱約約地感覺徐哥在臨終前,給自己看的這個游輪訂單對徐哥及其重要。如果不在此地此時,就很可能無法獲得最為準確的信息。
張警官自費出錢替花盛按照要求預定好了游輪,并通過旅行社替他找到了徐哥妹妹們的房間號。
“花盛,我老張這半年對不住你,沒想到還得靠個孩子做這種事情。單位領導也批評我了,而且當時那玻璃瓶是假的。沒想到你真把自己頭撞得這么狠!”
“就當去游輪散心吧。原本我想和你一起過去,但我女兒佳佳幾個月前被檢查出得了淋巴細胞病開始住院。前陣案子忙的時候一直是我老婆陪在醫院里,現在我得去換換手。實在不好意思!”
登船前花盛又打開手機看了看數字,他依然沒有答案。
張警官給到的姐妹倉位號碼在游輪的三等艙,等花盛放妥行李整理完東西后,游輪已經駛入了東海。花盛走到甲板上,迎面吹來潮濕的海風夾雜著淡淡的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