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那么坐在樓下,目光平靜地望著夜幕。
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似放空,又好似心事重重。
半個小時后,漆黑的東方逐漸變成深青色,住院樓的拐角倏地傳來了穩健的腳步聲。
站在不遠處守著黎俏的保鏢,看到對方的身影,作勢上前阻止。
黎俏卻揮了下手,示意他們不必阻攔。
保鏢退回到原來的位置,而對方的身影也在路燈下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我在病房里找了你三圈,電話也打不通,你這是在悲春傷秋還是在對月祈福?”
來人,云厲。
黎俏沒有抬頭,維持著看腳尖的動作,扯唇道:“手機沒電了。”
云厲穿著灰色的襯衫和西褲大馬金刀地坐在她身邊,看了眼臂彎的西裝外套,揚手就披在了黎俏的肩上,“先放一下。”
他從尼亞州趕過來的,出發前就知曉了來龍去脈。
云厲偏頭看著黎俏神色寡淡的側臉,從褲袋里拿出煙盒,抽出兩支往她面前一送,“解解乏?”
黎俏不抽煙,但不是沒碰過。
她手指僵硬夾過煙頭,沒有點燃,輕輕摩挲著細軟的香煙,嘆了一聲,“看過夏夏了?”
“嗯。”云厲咬著煙嘴吹出薄霧,“睡得挺香。”
黎俏眼尾抽搐了一下,幽幽看了他一眼。
云厲挑眉,輕笑出聲,“干嘛這么看我?她夏老五要是連這點意外都扛不過去,也枉費你把我叫過來了。”
頓了頓,他撇開頭,望著花壇某處,沉穩的聲線夾著一絲柔軟,“俏俏,我來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夏老五我幫你守著。”
黎俏捏著指尖上的煙卷,像是自嘲般低語,“你要是再出事……”
話未落,云厲抬起手就在她腦袋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說什么胡話,事情不是已經查清楚了,別什么屎盆子都往自己腦袋上扣。”
黎俏牽強地扯著嘴角笑了,“我剛才在想,如果我沒和他們見面,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種意外?”
云厲皺了皺眉,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思量再三,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反駁她的理由,“這和你沒關系,你和蘇老四也見面了,他不是沒事兒?”
就這一句話,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的確,蘇老四沒事,因為當時他和她一樣,都在英帝國。
“他倆發生這么大的事,你不打算告訴尹老二和宋老六?”
黎俏目光閃了閃,搖頭道:“老六是國際刑警,經常出任務,沒必要打擾他。”
“尹老二呢?”云厲蹙眉。
他們邊境七子情同手足,老三和老五鬼門關走一遭,不管什么原因似乎都該來見一面。
正想著,云厲就聽到黎俏語調極淡地回道:“當年分開后,她就失聯了。”
是的,尹沫是他們的二姐,邊境一別,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自此再沒有出現過。
她也是黎俏唯一無法找到和聯絡上的七子。
云厲沒再說話,大口大口抽著煙,眼底藏著對黎俏滿滿的心疼。
他一開始并不太清楚當年的事,后來從沈清野的口中才了解到一些細節。
黎俏這個人,年齡最小,卻最重情,但絕非不理智的人。
她既然認為沈清野和夏老五是因她出事,那么……八成不是空穴來風。
可到底是誰這么居心叵測對她的身邊人下手?
這一刻的云厲甚至有些慶幸,出事的不是黎家人,否則黎俏會做出什么,他根本無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