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過去看看。”
……
從雁城遠郊機場前往潼良縣兩百多公里,大約三個小時的路程。
黎俏放倒副駕駛的座椅,閉目假寐。
如果潼良縣的人真的是景意風,那是誰在暗中幫她?
倘若不是,把她引到潼良縣又意欲何為?
帶著這樣的疑問,下午兩點半,越野車駛入了潼良縣不算寬敞的馬路。
正如阿昌所言,一座常住人口不足十萬的小縣城,最高的居民樓都不超過六層,處處透著淳樸和寧靜。
潼良縣三面環山,宛若山中小城屹立在泛黃的林野之間。
一家理發店門前,彩色的卷筒簌簌搖晃,阿昌把車停下,看了眼二十幾平米的店面,扭頭對黎俏說道:“就是這里。”
黎俏透過車窗看向老舊的店面,隱約能瞧見窗下沙發坐著一個人。
她推門下車,阿昌緊隨其后。
拉開掉漆的木板門,店面里充斥著洗頭水的味道。
看到有客人過來,沙發上看報紙的中年男人跛著腳站起身,聲音透著不正常的嘶啞,“剪頭嗎?”
黎俏站定抬頭,平靜的目光隱晦地落在他布滿了燒傷瘢痕的脖子上。
他年過半百,駝背,跛腳,頭發略長,幾乎全白,看起來有些邋遢。
她直視著對方浮現震愕的雙眸,“您好。”
中年男人目光閃爍,僅僅三秒便歸于平靜,宛若一潭死水再難掀起任何漣漪,“剪頭還是洗頭?”
他重復著那句話,轉身跛著腳走到老式黑色的肩頭椅旁,拿起蓋布抖了抖上面的碎發。
黎俏遞給阿昌一道眼神,后者心領神會地出了門。
二十幾平米的狹小店鋪內,黎俏和中年男人相隔不遠,詭異又安靜地和平共處著。
黎俏看著對方的側臉,瘢痕從耳后綿延至衣領下面,他應該遭遇過很嚴重的燒傷,脖子四周沒有一塊好皮膚,就連聲帶也明顯是受損后的喑啞。
對方再度甩了甩手里的蓋布,“剪不剪?”
黎俏一聲不吭地走到椅子前坐下,透過鏡面看向身后的男人。
他的五官還算清晰,臉側也有疤痕,隱約間能看出些許熟悉的輪廓。
來時的途中,她仔細看過景意嵐的照片,面前的中年男人反常的態度,似乎也能夠佐證他的身份。
黎俏入座半晌,可對方卻再沒有任何動作。
兩個人的視線從鏡中相交,中年男人的手指緊緊攥著蓋布,愈發用力,直至開始顫抖,“你是誰……”
他艱澀地發出了一聲詢問,微垂的眼角泛紅,死死地盯著鏡子里的人。
黎俏站起來,轉過身與之四目相對,“我是黎俏。”
中年男人呼吸一凝,眼神恍惚地張著嘴喃喃,“竟然不姓慕……”
“您是景意風?”黎俏直截了當地詢問了一句。
對方目光顫了顫,“我不是,景意風早就死了。”
黎俏抿唇不語。
而中年男人喉嚨里又發出了嘶啞難聽的笑聲,“被他親妹妹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