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障解除。
黎俏勾起唇角,凝神看了眼尹沫離開的方向,隨即飛快地走向了人工湖的對岸。
不到三分鐘,馬場近在眼前。
今晚莊園所有的傭人和保鏢全都聚集在前院古堡附近,而莊園西側并未對外開放,除了馬廄里傳來的馬鳴聲,四周格外空曠安靜。
黎俏從馬場后方繞到傭人休息的石屋旁,那扇木門虛掩著,微弱的光線從門縫露出來,偶爾還能聽到低沉的咳嗽聲。
一秒后,黎俏繞到門前,抬腳踢開了石屋的木門。
布局簡單的石屋里,一名頭發花白的男人踩著蹬腿正在吞云吐霧。
陡地聽到踹門聲,他飛快地把煙頭戳進茶杯里,起身彎著腰,略長的頭發遮住了眉眼,音調沙啞,“請問公爵先生有什么需要?”
黎俏面沉如水地望著眼前的男人,良久不語。
大概是沉默的時間太久,馬場傭人透過遮擋視線的發絲瞇眸偷覷了一眼,然后……
他的腰直起來了,喉結起伏的頻率很快,頂了頂腮幫,“你怎么闖進來的,不要命了?”
黎俏聲線很淡地反問,“咱倆到底誰不要命?”
眼前的男人,雙眼瞼下垂,鼻梁歪斜,臉上還有大小不一的疤痕,染了色的頭發過長,顯得潦草邋遢。
他的偽裝很到位,要不是黎俏聽出了他的咳嗽聲,以及踹開門時他來不及收斂氣勢的熟悉背影,即便貿然相遇,她也未必能認出云厲。
黎俏反手將木門關上,掃視著房間布局,直言不諱,“沈清野做事沖動,你也跟著頭腦發熱?”
云厲舒展肩膀,捶了捶后背,握拳抵在唇邊又咳嗽了兩聲,“你什么見過老子沖動行事?”
“受傷了?”
從進門前到現在,他已經咳嗽了好幾次。
黎俏端詳著他的臉色,但由于做了太多偽裝,她辨別不出他真實的身體狀況。
“小感冒,不值一提。”云厲擺擺手,拉開椅子讓黎俏坐下,“你怎么混進來的?”
他邊說邊打量她的裝扮,隨即摸了摸下巴,“難得看你穿晚禮裙,還不錯。”
黎俏緩緩坐下,手指在木桌上敲了兩下,“這么做沒有意義,換衣服跟我出去。”
“怎么沒意義?”云厲從桌上撈起煙盒,又抽出一支煙放在鼻子下面深深嗅了嗅,“你也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我在莊園這一個多月,可是打聽了不少內幕,想不想聽?”
“不想。”
云厲搓了搓額前的長發,短促地笑了一聲,“誠心氣我是吧?”
黎俏抿唇,斟酌再三,還是耐著性子勸解道:“再多的內幕消息也不值得你冒險,你沒必要這么做,也不該摻和進來。”
“我有分寸。”云厲干燥的掌心在她頭頂拍了拍,“沈清野下單報復蕭葉輝才是沒有意義的事,留在莊園能得到很多內部情報,假如你今天不來,三天之內我那些消息也會給你們傳過去的。”
黎俏的心情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她蜷起手指,目光一錯不錯地對上云厲含笑的雙眸,“你真以為蕭葉輝認不出你?”
“當然。”云厲展開雙臂,低頭看著自己的裝扮,“我扮成這個樣子,還有尹老二暗中幫忙,他沒機會認出我。”
黎俏垂眸,語氣很堅定,“如果我一定要你跟我走呢?”
云厲怔了怔,眼里浮動著波瀾,靜默了很久都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