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年過四旬,帶著黑色的框架眼睛,彎腰查看了宗湛的傷勢,一板一眼地道:“皮肉傷沒大礙,但第五塊腰椎骨有明顯外傷痕跡,最好去醫院拍個片子才能確診有沒有骨裂。”
醫生是緋城本地人,說的話也是緬語。
宗湛似乎不精通緬語,視線投向了眼前的白小虎,“他怎么說?”
白小虎剛要解釋,席蘿在背后悠悠地道,“腰椎骨折,最少臥床三個月,不然下半身癱瘓,終身殘廢。”
房間里,蔓延出詭異的寧靜。
那醫生雖然說的是緬語,可不代表他不懂國語。
白小虎就更不用說了,明知道看M姐在信口開河,但身為自己人絕不能拆臺。
于是,他一臉嚴肅地隨聲附和,“宗三爺,M姐說的對。”
醫生:“……”
凈他媽胡說。
有人問過他的意見嗎?
宗湛漫不經心地回眸,撞上席蘿氣定神閑的表情,眸底幽幽閃過冽光,“臥床三個月?”
“嗯,他說的。”席蘿指了指醫生,毫無心理負擔地扯謊。
醫生:“……”
罷了,炎盟的這群牛鬼蛇神,他是真的惹不起,你們說什么都對!
不多時,在醫生和白小虎的攙扶下,宗湛脫下白襯衫趴在了床上。
他后腰的傷口不算太多,但大小不一,還有玻璃渣殘留在肌膚下面,清理起來也頗為耗時。
席蘿就在床角站著,沒有穿鞋,也沒有出聲打擾,兀自體會著少有的情緒波動。
過往也有其他男人為了保護她而受傷的先例,但多數而言都是故意表現給她看的。
可是宗湛……不一樣。
他發生危險潛意識保護她的表現,沒有不摻雜任何的心思。
僅僅是單純地保護她。
兩個人疊在一起摔在地上,可想而知那些碎片會扎得有多深。
席蘿看著他腰后的傷痕,心情越來越沉重。
趴在床上的宗湛看不到席蘿的表情,只是聽到一陣細微的響動,掀開眼皮一看,是女人光著腳走出了房間的背影。
宗湛眼眸如潑了墨般漆黑深邃,噙滿了說不出的失望和了然。
他早該知道,指望席蘿出言關心,還不如自己心疼自己。
這事沒有誰對誰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罷了。
走廊,席蘿光著腳來到樓梯口,靠在欄桿邊不知在想什么。
臺階上方突兀地傳來腳步聲,席蘿漫不經心地抬眸,就看到白炎拎著一雙女士板鞋扔到了她的腳邊,“黎俏的,穿完給她刷干凈。”
席蘿低頭,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遲鈍似的穿上鞋,“他的腰會好吧?”
白炎隨手遞出煙盒,玩味地戲謔,“好不了的話,你就準備踹了他?”
席蘿復雜的情緒瞬間被調侃的無影無蹤。
“我和他……”話到一半,席蘿自動噤聲了。
她從不認為自己和宗湛有什么關系,但矢口否認的這一刻,她竟然猶豫了。
白炎哪知道席蘿心中所想,但出于對她的了解,忍不住嘲笑道:“以你對男人的耐心,他要是以后真廢了,你鐵定會出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