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我剛扎完一只馬,院子里突然闖進來一位陌生男人。
他的眼睛紅紅的,聲音哽咽的對我問道:“孩子,唐老爺子和云老太在家嗎?”
我一瞧他的樣子便知道是家里出了事,連忙點頭道:“在,我幫你去找!”
我起身急匆匆的跑進屋,見唐爺爺和爺爺在下棋,奶奶在一旁熱鬧,三個人有說有笑的聊著過往。
“奶奶,有人來找您和唐爺爺!”
有人來找奶奶也許只是有事需要幫忙,但同時找他們兩個人那一般就是喪事了!
奶奶連忙踩著鞋快速往外走,出門一看頓時停下了腳步,兩個人隔著好幾米的距離含淚相望。
奶奶身子栽歪了一下,還好我在身邊一把扶住了。
我擔心的問道:“奶奶,您沒事吧?”
奶奶渾身顫抖,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只見那個男人噗通一聲跪在了地面上,痛哭流涕的哀嚎道:“大姨!”
我扶著奶奶顫顫悠悠的走了過去,奶奶彎下腰將他強行從地面拉了起來,顫聲問道:“是誰?啊?”
“我爸!”
奶奶腿一軟強撐著自己站穩,趕出來的爺爺和唐爺爺也聽到了他的話,側過頭抹了一把眼淚。
他們這個歲數的人就聽不得身邊的人走了,這個年紀就是要殘忍的面對一場場的告別。
奶奶冷靜了一下,對我吩咐道:“去把我的包取來,大寶你也帶些用品,我們這兩天不回來了!”
我來不及多問立刻去執行,將東西整理好后踏上了一臺敞篷的拉貨小車,而我剛做的馬和以前做的紙人也在上面。
唐爺爺和爺爺準備自己找車過去參加葬禮,而奶奶要辦的事情很多需要提前到場,所以帶著我坐他開來的車走。
貨車副駕駛還能做一個人,奶奶一口拒絕了,非要陪著我坐在后邊露天的斗子里。
風特別大吹得臉生疼,我見奶奶傷心便在一旁安慰道:“奶奶,你別太難過了啊!身體重要!”
奶奶點了點頭,她和唐爺爺早已經看淡了生死,但面對親近的人離開還是無法接受。
她就如講故事似的和我說著那些往事,“我和你的這位姜爺爺還有唐爺爺認識幾十年了,他只有一只手,以前在念慈居幫忙打雜,平時接香客貢燭臺,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后來他的孩子們成家了,老伴又沒得早,便也把他接了過去,說實話我們也有好多年沒有見過了。
我們那時候有什么呀?
什么都沒有!
但那時候的感情可是現在比不了的!
別人看著咱們家念慈居風光,以為能掙多少錢呢?
其實呢?
咱們家哪有什么錢呀?
有時候給你姜爺爺開點生活費的錢都拿不出來,你姜爺爺人好,也不計較這些,說我供他吃住就行。
我到現在還記得他臨走的時候,趕上你裴敏姑姑得了重病,他把身上所有的錢拿著一塊方帕子包起來,偷偷塞進了我的杯子里。
這么好的人,享福去咯!”
奶奶說完我心里跟著發悶,她說的不假,念慈居是古剎堡最豪華的建筑,紅墻橙瓦,琉璃墻線,連里面供奉的神明都是純金打造。
但那是老祖宗留下來的!
奶奶不是貪財的人,如果想靠這個發家致富那簡直太輕松了,可她絕對不會這么做,也不會讓后輩這樣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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