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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在第三日舉行。
我半夜偷偷爬起來去浴室洗了個澡,家里半夜是沒有熱水的,凍得原地跳操牙齒跟著打顫,嘚嘚瑟瑟快速洗完胡亂套上衣服跑了出去。
上天眷顧,生理期終于過去了。
還沒等頭發干透我就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今晚是九五和蘇明勛守夜,我拿了兩件棉衣動作小心的蓋在他們身上。
蘇明勛睡覺比較輕,衣服剛蓋在身上時他便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厭煩迷離的看著我說道:“你怎么不多睡會兒?”
我將手指放在嘴前示意他別吵醒九五,他輕輕起身跟著我走到了靈堂前,將我給他蓋的衣服披在我身上,小聲責怪的說了句:“頭發還在滴水,別感冒了!”
我低聲回,“不會的,我給唐爺爺添點紙,你再去睡會。”
靈堂兩側掛著白色的幔帳,幔帳中間一個大大的奠字,空中懸吊剪有各種圖案的白紙吊簾,這還是我第一次這么靠近靈堂。
按理說旁邊應該掛有對聯,父(母)慈養育恩似海,兒孫未報終是憾這類的悼語。
而唐爺爺上面寫的是,駕返蓬萊,德高望重。
供桌上的遺像上他那張蒼老的臉依舊是笑瞇瞇的平易近人,一個人若是善良他的眼神里面是有光的,黑白的相片里的老人,仿佛昨日還在叫我,纓禾啊!記得早點回家。
桌上除了茶飯、貢品、白燭、香爐,還有唐爺爺永不離手的煙袋,上面積了很深的煙油漬,透露出它的年代感。
這種白茫茫凄慘慘的氣氛,總是讓人止不住的感傷。
我跪在火盆前往里面填了些紙錢,這幾日火盆就沒有斷過,一直處于燃燒的狀態,終于能夠親手為他添一些銀元了。
添完紙錢后我起身走去庫房拿出彩紙,在石桌一旁丈量著裁裁剪剪。
蘇明勛在我身旁好奇的問道:“你這又是在做什么?紙人嗎?”
“不是啊!給唐爺爺多做點衣服,活著的時候總穿那么幾件,好像還沒見他穿過西服呢!原本早就應該做了,這幾天忙也沒倒出時間來。”
“那你做,我在這陪著你。”
我點了點頭繼續手上的動作,量尺時頭發總是會傾斜下來有些難受,蘇明勛見我不耐煩的撩了幾次,拿過我手腕上的皮筋站在身后幫我規整的束在腦后。
“謝謝啊!”
他一臉臭屁的表情回道:“客氣什么!”
等我忙完時天已經微微亮了起來,三個二層樓紛紛亮起了燈,我瞧著大家已經起床,便進廚房想幫忙做點什么。
郁秋庭下樓的時候,臉色陰沉的看了我一眼,從我身邊經過時故意撞了我一下。
我吃痛的捂著肩膀,這人他媽有毛病吧?
有起床氣不會去別的地方撒?
我對著他的后背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他仿佛后背長了眼睛似的,回過頭來警告般的看著我,沉聲道:“再瞪我,我就把你的眼睛挖下來。”
我縮了下脖子,不肯丟面兒的挺起胸膛道:“你挖啊!簡直不可理喻!”
早飯過后由家里的長輩主持盛殮,全體孝子參加親鄰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