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娘子道:“而我恰好有些關系,可以幫到他。”
“這條路上,許多人都是這樣。他們手中握著些什么,心里還想要些什么。而我則可以從中周旋,幫助他們交換,漸漸,他們的權力就成了我的權力。”
莊義生越來越感覺,雪娘子就是個小型零號,當然,她的運算能力沒有零號強——這也算是大數據的某種運用嘛。
“有人想要錢,有人想升官,有人想給自己的后輩兒孫安排去路……交換,不停地交換。”
“所以我在這條路上,順風順水,不會有任何阻礙。”
說起這些的時候,雪娘子有些沾沾自喜,手不自覺揮在空中,像是在描繪自己的美妙畫卷
“而這樣的商路,我還有三條,三條吶。”
莊義生點點頭:“累嗎?”
雪娘子的手停在空中,嘴角的笑容僵固住。
怎么會不累呢。
莊義生看到雪娘子不再說話,心里有些奇怪,忽然看到,銅鏡中,雪娘子眨了眨眼睛,然后流下一滴淚水。
開始了便止不住,淚水如斷線的珠子,從臉上落下來,點點滴滴打在胸口。
莊義生嚇了一跳,這是咋了,難道自己不小心按到哪個控制眼淚的開關。
這要是哭聲傳到外面,還以為自己對她做了什么呢。
“你怎么了,沒事吧。”莊義生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手帕遞過去。
雪娘子可以說痛哭不止,仰著頭一抽一抽的,看上去還有點傻氣。
苦心經營多年,打造屬于自己的商業帝國。人們見她衣著光鮮,滴水不漏,便以為她生來堅強,有一顆金剛不壞的心臟。
可沒有人是天生這樣的,雪娘子也是一點點打磨,修出刀槍不入的心腸,長此以往,便以為自己生來如此,那些噓寒問暖自己根本不需要。
可莊義生輕飄飄兩個字,卻順著堅固的防御觸及心底,讓所有自以為是的堅硬土崩瓦解。
那些辛苦委屈風言風語的嘲諷全都浮上心頭。
更委屈的是,這么多年,從來沒有人問過自己這兩個字。
走了這條路,便沒有回頭路,可自己也放棄了太多東西。
莊義生也很奇怪,雪娘子說的東西,對其他人來說,可能會很震驚。但自己腦海中有零號,零號的主要功能就是這個,自然沒啥感覺。
憑她一顆人腦,能想到這個程度,的確蠻不容易的。問她累不累,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她為啥老是頭疼,很明顯就是想太多嘛。有十分聰明就將十分聰明使盡,這樣的人,會得天妒,不長壽的。
“那個,要不你先自己哭一會兒,我先走了。”
“等一等。”
雪娘子突然看向莊義生,抽了抽鼻子:“我可以讓你待在商隊里,等到了東盧,我還可以向你提供一些必要的幫助。”
“嗯?”
莊義生愣了愣,雪娘子一直不肯松口,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我并不需要你給我什么,只是看好你這個人,或許,你以后能做到一些了不起的事。”
雪娘子道:“日后我也許會遇到一些解決不了的困難,如果走投無路的時候,我希望你記得今天我給你的幫助,到時候,你可以給我一些幫助。”
莊義生看著雪娘子,見她雖然哭花了臉,眼神倒還是堅定。
“這就是你說的交換嘛?”
莊義生撓撓頭,忽然笑笑:“我現在承諾你,不管你這次幫不幫我,等以后你遇到困難,刀山火海山窮水盡,你告訴我一聲,都不管你,我管你。”
雪娘子一怔,脫口而出道:“為什么?”
“大概,我是個好人吧。”
莊義生自嘲地笑了笑,轉身走出馬車。
車內,雪娘子表情從吃驚到茫然,慢慢眼睛明亮起來,可轉眼又覺得有些無力
半晌,她從牙縫里擠出一句:
“混蛋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