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巷,柳府。
府中有湖,湖中有蓮。
微風拂過,湖水蕩漾,紅綠搖曳,郁郁蔥蔥。
一葉扁舟,在蓮中穿梭,舟上站著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在認真地采著青綠色的蓮蓬。
湖畔。
兩名年輕婦人坐在涼亭,滿臉愁容。
左邊一位,名叫陳嬌榮,是柳家正妻,本育有兩兒一女,如今只剩下了一個女兒。
那湖中采蓮少女,十五歲的柳子黛,便是她的女兒。
右邊那位,名叫徐秋雨,是柳家小妾,育有一兒一女,如今也只剩下了一個女兒。
那湖中九歲小女孩柳子眉,便是她的小女兒。
偌大的柳府,現在除了她們四個,便只剩下了兩個丫鬟。
男丁全部受到牽連被殺,其他女丁,則各奔前程,陸續離開。
除了這座府邸,柳家其他家產,都被瓜分一空,如今她們連一日三餐都吃不上了。
金銀首飾,各種珍貴家具,能變賣的已經全部變賣。
現在能賣的,就剩下這座房子了。
房子太大,又是不祥之地,她們準備賣掉后,去買個小點的宅子,剩余的錢,再做點小生意,應該還能面前維持生活。
只是這房子,賣的太貴,沒有人買,賣的便宜,又太虧,而且即便便宜,也不好賣。
畢竟這是不詳之災,男丁全部被殺,還有女人上吊自殺。
對于許多人來說,都很忌諱。
很多買家興致沖沖而來,一打聽,立刻扭頭就走,就算再便宜幾百兩,人家都不敢要。
眼見家里的存糧越來越少,陳許兩名婦人,心頭越來越焦急。
若不是那位前太子的長公子時常過來接濟,她們早已支撐不下去了。
“雨妹,不如咱們掛在牙行,再便宜一些吧。若是老爺還在,我柳家沒有發生這樣的事,這宅子至少可以買上五六千兩,現在一千六百兩賤賣,都無人問津,再放下去,只怕價格會更低。”
陳嬌榮滿臉愁容道。
徐秋雨嘆了一口氣,道:“姐姐做主便是。一千五百兩,想必會有人買的。咱們現在,只怕也支撐不了幾天了。”
陳嬌榮望著湖中小舟上的兩道身影,下了決定,道:“罷了,一千二百兩,若是有人買,就買了。”
隨即起身道:“雨妹,你看著她們,我這就去牙行。”
正在此時,一名丫鬟急匆匆地從圓門跑了進來,道:“大夫人,二夫人,那位劉公子又來了。”
兩名婦人一聽,相視一眼,立刻道:“快去迎接。”
徐秋雨苦笑道:“只怕劉公子又要來送些東西了,劉公子并沒有對不住我們柳家,他如今也是生活困難,卻總是來接濟我們。哎,若不是發生了那件事,劉公子現在也是……”
陳嬌榮臉色一變,立刻道:“雨妹,不可亂說。”
徐秋雨立刻停住了話。
兩人匆匆從湖邊離開,前去迎接。
正在此時,那湖中正在采摘蓮蓬的柳子黛,因為太過用力扯拽一顆蓮蓬,突然身子向后一仰,“噗通”一聲,掉入了湖水中。
船上只有九歲的柳子眉,頓時尖叫道:“娘!大娘!姐姐落水了!姐姐落水了!”
一邊帶著哭腔喊著,一邊慌忙拿著船上的船槳,伸到了水中。
可是她胳膊太短,那小船由于慣性,又向前行駛了一段距離,落水的柳子黛驚惶之中,并沒有抓到,而且越掙扎越遠。
留在湖畔的丫鬟見此一幕,頓時大驚失色,慌忙跑去報信。
“大夫人!二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落入湖中了!”
陳徐兩名婦人,正與劉病已和衛言見禮,話還沒有說上幾句,便聽到了丫鬟急切的呼喊聲。
兩名婦人頓時臉色大變,慌忙向著蓮湖中奔去。
衛言一聽,也和劉病已兄妹跟了過去。
待他們來到湖邊時,湖中就剩下了柳子眉驚恐的哭泣聲,落入的柳子黛,早已不見了蹤影。
陳氏腳下一軟,差點暈倒。
徐氏慌忙奔到湖邊,跳上了另一只小船,拿起船槳,想要劃去救援,卻在驚惶之中,不知該如何劃動,小船在湖邊打轉。
“噗通!”
正在此時,浪花飛濺,一道身影突然跳進了湖水,快速向著中間的蓮群游去。
“言哥哥!”
劉解憂追到湖邊,滿臉焦急。
劉病已立刻跳上那只小船,奪過徐氏手中的船槳,快速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