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炘宇想,這一年以來,奶奶應該沒少擔心自己吧。畢竟他的行為的確太古怪了點,總是每晚準時從噩夢中醒來,總是時不時就發呆……一向體貼入微的奶奶,不可能沒有察覺。
可奶奶卻什么都沒有問,什么都沒有說,只是像往常一樣,無微不至地照顧著他,關心著他。
門外那蒼老的聲音,是那樣神圣,那樣美好,將泰炘宇從痛苦的深淵之中拯救出來。
他頓時回過神來,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就只剩下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奶奶!!”
那兩個字,是那樣平凡,又是那樣親切,仿佛是這世間最動聽的話。
泰炘宇停止了哭泣,將腦袋緩緩抬起來。他看了看周圍的環境,伸出手抓住一旁的防滑桿,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站了起來。
他這時才發現,雙腿不知何時已經麻木了。
泰炘宇靠在墻上,背后緊貼著墻。他強忍住淚水,盡量不讓自己哭出來,也盡量不去想一年前發生的那些事,那些導致他噩夢纏身、輾轉難眠的事。
接著,他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水珠,還有眼角的淚水,再順手關掉花灑,走出了浴室。
來到洗臉臺前,他雙手撐在池子上,看著鏡子里那張疲憊不堪的臉,還有那濕漉漉的頭發,以及身上正往下掉的水珠,頓時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
泰炘宇先是深吸了一口氣,再用力地吐出來,光著身子走到客廳,對著門外的人大喊了一聲:“奶奶,你等一下,我剛剛在洗澡。等我擦干身子再給您開門,別著急,我馬上就出來了!!”
說罷,他轉身回到洗臉臺前,一臉的憂愁。
過了好一會兒,泰炘宇口中才擠出幾個字,他嘀嘀咕咕地說:“奶奶的心臟一直不太好,我不能再讓她為我擔心了。要是她知道我哭過的話,心里一定很難受。不行,我不能讓她看出來,更不能讓她知道我現在的心情很糟糕。泰炘宇,你要振作起來!假裝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他自言自語地說了好一陣后,那雙原本撐在洗漱臺上的雙手,突然抬了起來,朝自己的左右臉用力地打了幾下,發出清脆的聲音。
泰炘宇整個人頓時清醒了不少,面色也比之前紅潤了,不再那么蒼白。
看著鏡子里的那張臉,他發現自己除了眼睛里的紅血絲外,其他的都很正常,完全看不出來他此前有多傷心難過,應該是看不出哭過的痕跡。
想到這里,他便又一次嘀嘀咕咕道:“只是眼角的紅血絲的話,應該可以解釋是浴室里水溫太高,霧氣蒸騰所致吧。嗯……應該可以!我想奶奶不會有所懷疑的!就這樣吧,奶奶還在外面等著,我得趕緊收拾一下,出去給她開門。”
說罷,泰炘宇拿起吹風機與浴巾,一邊擦拭著頭發,一邊吹去發上的水珠。
待頭發完全干了后,他趕緊擦了擦身上的水珠,隨便找件衣服披在身上就往外走。
走到大門前,泰炘宇停下了腳步,定了定神,這才開了門。
只見奶奶正滿臉慈祥地看著自己,笑著說:“乖孫~早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