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于禁無能,是于禁無能啊……”
遠處,關羽軍開動大船,朝于禁最后的高地沖來,
征戰一生的于禁下意識的從腰間抽出寶劍,
然后,他把劍慢慢橫在自己的脖子上。
“于禁無能,累得諸公困于洪水之中,
我死之后,煩諸君持我首級去見關云長,使其勿要濫傷人命。”
不過于禁轉念一想,關羽軍的素質好像比自己手下強太多,這種小事自然不用多念叨。
他苦笑一聲,終于緩緩轉動劍柄,
可下一秒,一只大手從旁邊探過來,生生把于禁手上的長劍給奪了下來。
“于將軍,莫要如此啊!”
常雕沒有解釋自己為什么穿了一身小兵的服色,
他一把按住于禁拿劍的手,真誠而嚴肅地把劍奪了回來。
“將軍,當年高祖有白登之困,淮陰有胯下之辱,
若是都學霸王一刀抹了脖子,焉有后世諸事傳頌?”
于禁一怔,沒想到貪生怕死的常雕居然會在這時候開導自己。
常雕緊緊抓住于禁的手掌,給于禁講述了自己當時在枝江大敗被俘之后是如何不屈不撓跟關羽、劉禪這些惡魔做斗爭,
關羽和劉禪被常雕的氣節感動,最后將其釋放,
若是見到于禁這樣的大人物,他們肯定不敢折辱,
到時候于禁還有活著回去的機會。
大部分想要自殺的人被攔下之后都會在求生的本能之下暫時放下求死的沖動,
這是人類的本能。
能活著,又有誰想死呢?
看著慢慢逼近的關羽軍大船,于禁嘆息一聲,把手上的長劍扔在了地上。
他沒有責怪常雕。
于禁認為,常雕不過是忠實執行了曹仁的命令,
他也是身不由己。
倒是于禁明明有左將軍的身份和節鉞,卻偏偏無限偏聽曹仁的安排,把全軍安危寄托在關羽軍的水攻不會太過猛烈。
招致大敗,于禁自問不怪旁人,
他才是罪魁禍首。
“降了,降了吧!”
他拜服于地,喃喃自語,似乎一下蒼老了十歲,
這一刻,連常雕都微微感覺有些慚愧。
常雕當然不能讓于禁自殺。
他是肯定要投降的,要是于禁沒了,第二次光榮成為俘虜的他就成了投降的領頭人,
這很不符合常雕之前的種種謀劃。
嘿嘿,還是跟隨于禁一起被俘,繼續威武不屈才比較符合我常將軍的形象。
我在關公那多受好處,
若是關公一路大勝,他日我定是元勛功臣,
若是關公不幸戰敗,我也能風風光光回到中原,
曹操為了樹立良將的典型,肯定也不會對我的家小下手,
嘿嘿嘿嘿,自古以來多頭下注的,只怕沒人能超過我常某。
嗯,滿寵那廝還說我的字不好,
說起來這巨鷹二字確實有點怪怪的,本將如此智謀超卓,不如改字為乃超算了。
于禁等了一陣,發現關羽的大船居然不是朝著自己來的,頓時有點尷尬。
他抬起頭來遠望,這才發現不遠處的一處幾乎被洪水吞沒的高坡上孤獨的站著一個披甲武士。
他手持一張硬弓,足踏不斷上漲的洪水,面對關羽軍巨大的戰船卻依然屹立不倒。
那氣勢,氣的常雕嘴都歪了。
又是龐德!
龐德早早感覺到不好,
他叫手下士卒做好逃脫的準備,洪水剛剛到來,他就不顧一切縱馬狂奔,總算搶到了一處高坡。
可沒想到之后洪水的上漲速度遠遠超過了他的想象(主要是在西涼沒見過這種大水),
他手下的士卒大多被水吞沒,
在自然的強大力量面前,龐德的勇力毫無作用,
眼看關羽軍的大船開來,龐德索性放棄泅渡逃生的念頭(特別怕水),
他整理了一下全身的衣甲,思索片刻,把手上的長矛扔進水中,高聲呼喚道:
“關公可敢與我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