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吳群臣叛變并不是毫無征兆的。
吳軍之前遭受的慘敗堪稱毀滅性打擊。
雖然人員損失上沒有歷史上季漢的夷陵之戰這般慘重,可這是孫權在合肥慘敗、濡須慘平之后的第三次重大損失,對他的威信打擊可想而知。
孫權的割據地位本就談不上什么合法,這接連戰敗,更談不上什么天命所歸。
面對一連串的失敗,東吳國內自然要找個人來背鍋。
孫權和步騭在心里已經把這個黑鍋發給了陸遜,
但沒辦法,這一戰陸遜的部曲損失不大,而且由于江北派的損失太強,對比之下江東各族的話語權又有了巨大的提升。
這種情況下,不少江東世族把矛頭都對準了已經戰死殉國的韓當、周泰。
他們認為油江口之戰之所以打成這樣,韓當難辭其咎
他在最初疏于戒備,被丁奉這個無名小卒幾乎一把火燒光了巴丘的存糧。
若不是他,憑著這么多存糧,吳軍耗都耗死劉禪了。
后來韓當在突擊作戰中的表現也乏善可陳,
雖然那次攻打南城主要是因為周泰犯蠢,但周泰父子都掛了,追著他老婆噴也沒效果。
可韓當兒子還沒掛,孫權居然還讓他保留部曲,繼續招兵,
這就讓那些江東世族非常不爽。
他們認為韓綜必須把部曲都交出來,然后老老實實在軍中當個大頭兵,或者在朝中當個閑差。
打仗這么有技術含量的事情,還是交給江東的世族來做比較好。
在部曲等于生命的江東,交出自己的部曲豈不是任人宰割。
韓綜不蠢,他一直展現出積極主戰,要奪回失地,同時慢慢跟曹魏接觸,謀劃叛逃之事。
這次他聽說駱統要西進武昌,做賊心虛的韓綜當即以為是自己的陰謀被發現,
驚恐之下,他趕緊厚賞士卒,帶上母親和父親的棺材,抓緊跑去去江北投奔曹操。
至于翟丹和晉宗兩個逗比為什么也跑了。
哎呀巧了嘛這不是?
駱統完全不曾料到會出現這種事,
橫豎現在西進第一站就是皖口,來都來了,不把翟丹這個叛徒制裁就過分了。
駱統和朱桓商議一番,選擇接受馬謖的提議,先去皖縣跟守將審德會和,
然后,抓緊北上,抓住叛徒翟丹!
翟丹在東吳名聲不顯。
別說他了,皖縣的守將審德也沒什么名氣。
他本以為自己不過是隨便叛逃一下,投入曹魏溫暖的懷抱。
四周的吳軍就算接到消息也晚了,來追自己的最多只有審德自己。
可他萬萬沒想到,他前腳剛走,濡須督駱統居然親自統帥大軍殺過來,
一萬多吳軍的精銳主力殺氣騰騰地迅速登陸,不由分說就追了過來!
“斬了翟丹,重重有賞!”
之前被劉禪吊打,吳軍全軍上下都憋了一口氣。
打不過劉禪、打不過曹魏,再讓你翟丹就這么跑了,以后孫權家的小弟估計也全都挨個投了。
駱統這次算是使出吃奶的勁,他命令手下士卒輕裝前進,說什么也要把翟丹抓回來正法。
本來還準備在石亭歇一會兒在走的翟丹聽說濡須督竟然親自來制裁自己,嚇得腿都軟了,
他趕緊騎回馬上,命令部曲把該扔的都扔了,先跑要緊!
“追,給我追!”
駱統和朱桓都是江東人,大方向上的利益是絕對一致的。
兩人配合親密無間,沒有出現之前油江口之戰各自不動如山的感人戰況,吳軍的戰斗力肉眼可見的暴增。
可憐的馬謖上岸之后分到一匹很有精神的烈馬,這一路都在拼命狂奔,晃得馬謖都快口吐白沫。
他雖然暫時沒發現幫吳軍追殺叛徒能有什么神奇的展開,
但他相信,冥冥之中定有預兆,
這次自己出使東吳能取得什么成果,就看這一波了!
馬謖吐完第三次,痛苦地用袍袖擦了擦嘴,見前面的吳軍士兵開始慢慢停下,驚喜地道:
“追上了?”
他的聲音沙啞,聽上去如破鑼一樣,旁邊的吳軍士兵也沒搞懂到底是怎么回事,撓頭道:
“莫非是捉住翟丹了?”
“有可能。”馬謖一邊咳嗽,一邊打馬上前,見駱統和朱桓都是一臉凝重,奇道:
“發生什么事了?”
“翟丹……停下來了!”
“好事啊,”馬謖脫口而出。
不過他很快就打了自己一個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