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么祖宗之法,那是祖宗的事!可命卻是他自己的啊!
“君上不若昭告天下,此次祭祀取消。若癥狀有所緩解,或也能確定此事到底與人牲祭祀有沒有關聯。”
淼淼起身襝衽福身,“君上,祖宗能萌蔭不假,可若是祖上功德不足呢?如今幾國對我楚國虎視眈眈,這事若是傳到趙國,寧國去,必是要起風波的!當斷則斷啊,君上!”
淼淼一副忠誠的模樣,看得羋樞都感動了。
雖然是修士,卻是知感恩的,不愧是山門高人調教出來的,與那些妖艷賤貨就是不一樣!
人就是這樣,一旦感覺到對方是為了自己好,便可模糊對方的身份、地位,看什么都加了濾鏡,甚至那些不完美都能自我尋到借口替對方解釋。
淼淼一番誠懇的表演讓羋樞大為欣賞,想了想淼淼的身份,再看看自己這狀況,便點點頭,“此言大善,寡人便聽你一回吧。”
頓了下又道:“王太后那邊還要勞煩縣君費心。”
他揮揮手,道:“去呀,整理一間宮房出來,讓縣君居住。”
“多謝君上。”
淼淼一臉感激,“淼淼必當盡心盡力醫治您與太后。”
“謝恩的話留著以后說罷。”
羋樞有些疲累地道:“關于如何超度的事你與屈令商量,此事就交由你二人負責了。”
“喏!”
有了國君的指示,下面的人動作也快了起來。淼淼很快就被抬到了太后的寢宮內,一張定身符扔過去后,又依樣畫葫蘆的給整治了一番,素來看不起修士的太后這才意識到,也許山門子弟的確是與普通修士不同的。
當下,態度也是柔和了不少,但也僅此而已了。
太后出生海州國,乃是海州國的王室宗女,身份地位崇高。雖是和親嫁到楚國,可先王一直待她如珠如寶,故而這些年過去了,行事舉派依然與當年的小公主沒什么區別,很是隨意。
四百年前,海州曾有一叫魯丘的人四處傳播仁愛的禮學,廣收弟子,著書立傳。后來,此人陽壽將近之時,孤身來到江州河邊,凝視著河對岸的魔域久久,最后發出一聲嘆息后,凝噎無語,竟是以人身羽化,白日飛升了。
以人身成圣,這是傳說里才有的事。雖然此事的真假有待商榷,但海州人卻是信的。于是他們拿著這位圣人寫下的書,一番自我理解后,就弄出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而在這體系外,他們還將各國的“優點”吸納,將人分成士農工商、奴隸、修士六個等級。
修士,處于最底層。
在這樣環境長大的太后對修士的感官哪里能好?在她眼里,這些人是比奴隸還下賤的存在。
也能理解。
畢竟,奴隸殺了就殺了,又不能將他們怎么樣。
但修士就不同了。修士掌握力量,想隨意殺害也是不能的。畢竟,修士跑起來比他們快,萬一哪個腦子抽抽了,不怕墮魔,奮起反抗怎么辦?
這種你既鄙視卻又拿人無可奈何的心態最終促使了修士成為了整個食物鏈的底層,雖然只是名義上的,可只要有這個名義就能限制修士做許多事,貴族也能向修士索要好處。
如今太后能心平氣和地跟淼淼說上幾句,在她看來,這已是莫大的恩典了。
畢竟,在以往,她都是不屑跟修士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