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用力地握了下她的手,道:“怎么能讓手變軟一些?我的手太粗糙了。”
“男人的手粗糙些怕什么。”
淼淼大大方方地反握住他的手,笑瞇瞇地道:“帶著薄繭的手更有安全感不是嗎?”
他愣了下,隨即臉紅了。
一下子,心理年齡四百多歲的老怪物就變回了青澀的毛頭小伙子。
但是即便害羞,他還是未松開她的手,反是緊緊握住,又慢慢舉起貼上了自己的臉。幻境里帶來的焦慮在她的手貼上來的那一刻消散了。
真實的淼淼還在這里,她沒有去修無情道。
真好。
閉上眼,感受著她的溫度,涼薄的唇邊綻開暖暖的笑意。
淼淼望著他俊美無暇的臉,感受著他的喜悅,不知為何,心情也變得明朗了起來。她想了想,慢慢抽回了自己的手,在他疑問的眼神里,輕輕推了下他,然后又慢慢靠了上去。
發絲間透出的皂角清香傳入他的鼻中,他怔愣下,見她神色自然地靠在自己肩頭,心臟狂跳的同時也不自覺地將頭靠了過去。
風吹過,吹起兩人的發絲糾纏在一起,起起伏伏的,就好像彼此的心境一樣。
他不敢動,生怕自己是在做夢。可漸漸的,他又覺得自己該主動些。慢慢伸出手,繞過她的脖頸,將她摟過來些,讓她靠得自己近了些后,空著的那個手又握住她的手。時間仿佛靜止了,慢慢便是十指相扣。
光禿禿的山峰上依舊是一片白茫茫,可一白一黑依偎著的身影終是給這單調的山峰注入些生氣。好似水墨畫一般,素雅的同時又傳遞出一種寧靜。
沒有世間的紛雜,只有純粹的美好。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有點羞澀的同時也覺得有些踏實。
這就有人可依靠的感覺嗎?
從第一世意外死亡后,她便將依靠別人的能力給遺忘了。但事實上,人作為一個個體時力量是很渺小的,在適當的時候也要學著去依靠別人,信任別人。
以前她做不到,她總是在回避,總覺自己可能有天會再失去,還是不要建立太深的羈絆才好。如今心境不同,那些過往帶來的傷痕雖還在,但她已能直視。
他的肩膀寬厚,衣服上有著淡淡的皂角味。她喜歡這個味道,干凈凜冽,就像他的人一樣。
是江微微側頭,見她閉上了眼睛,安心的模樣讓他心底軟得不行。
在這樣的野外,修士是不會輕易放松警惕的。但現在,她毫無顧忌地倚靠在自己肩頭,閉著眼,眉宇間盡是輕松,這是信任自己的表現。
原來,被她信任也是這么幸福的事。他也總算明白為何族人可以為了男女之事而瘋狂了。這的確會讓人瘋狂,僅僅是這樣靠著自己,信著自己,便覺這世上便什么東西可讓自己畏懼的,只要她在身邊。
女人往往因男人的愛而狂妄,但同樣的,男人也往往會因女人的信任而變得踏實起來。
頭靠著頭,手握著手,也不知過了多久,淼淼的聲音傳來,“我說江,你答應我的事什么時候可以做了?”
“嗯?”
“去年說好,待你回來便帶我去楚州城玩。你說那兒出了個奇人,能利用所書之書的力量,我可是好奇很久了啊!而且,聽大家說,楚州城不比王都差,有很多好玩好吃的,你打算什么時候履行諾言?”
她緩緩坐直了身子,望著他道:“還有,白菊是悼念亡者的,以后做事前多打聽下沒壞處。畢竟我啊,可不想再被你‘祭奠’了……”
是江的臉一下紅透了!
他嚅著唇,幾百歲的老怪物變得無措了起來,“淼淼,你,你怎么變了?變得好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