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過來前,李察已被那股迸射而來的銀芒給撞到巖壁上。
那宛若白瓷人偶般的纖纖玉臂,卻有著足以媲美巨象足踏的渾厚力道,李察被卡著脖子按在巖壁,猛烈的沖擊令他背部為之麻痹。在連慘叫都發不出的悶痛里,李察見著女子右手憑空凝出一把結晶短劍,朝著他直刺過來。
那瞬間李察只來得及閉上眼睛,隨即額前傳來一陣劇痛。
結束了嗎?死到臨頭的瞬間,李察心情卻意外地平靜。好不容易綠穗領剛有了點起色,沒想到居然會以這般形式劃下休止符,還真是遺憾呢……
額前傳來溫濕的觸感,而那股劇痛也不若最初那般強烈。
李察疑惑地睜開眼睛,隨即看到那雙攝人心魄的紅瞳,也在極近距離內流露出疑惑的視線——
銀發女子的視線落在從李察額前滲出的鮮血上,這和她追捕的目標截然不同。吃驚的女子緊住止住劍勢,因而那把晶劍僅僅刺穿李察前額的肌膚,而沒造成更嚴重的傷害。
“你,不是淵魔?”銀發女子瞪著李察。“你是什么人?怎么來這里的?”
李察嘴角抽搐著,勉強指了指那扼著咽喉的玉手。女子皺眉收回手,李察隨即從巖壁滑落下來,在原地喘了好幾口氣,才抬頭望著眼前銀發雪膚的絕色女子。
“那、那是我的問題好不!?”李察用力站直身子,抹去把額前滲出的血,擺出了輸人不輸陣的氣勢。“這里是夏爾菲家的領地,而我是此地領主。你是什么人?來綠穗領有何企圖?”
“夏爾菲家?”銀發女子微微皺眉,似乎在判斷李察說的是真是假。但其實無論真假都無所謂,只要李察流著紅血那便不是她的目標。
得出結論的女子抖手收起了晶劍,轉身走到那邊的獅鷲處。女子蹲下身子檢查著獅鷲的尸骸,當看到那道貫穿側腹的可怖傷口時,女子瞬間瞇起眼睛,神情轉為凝重。
“果然是淵魔沒錯……”女子喃喃自語著,隨即朝那獅鷲投去誠摯與悲愴的注目。“抱歉,我來遲了一步……”
“喂,‘來遲一步’是什么意思?‘淵魔’又是什么?”
李察隱約捕捉到女子話里的關鍵詞,情急追問著。然而銀發女子卻儼然沒把年輕領主放在眼里,蹲在獅鷲旁仿若祈禱般的雙手合什,以難以聽聞的音量說出一番禱詞,隨即舉起右手輕彈食指。
一簇白銀色的煌火苗從女子指尖迸出,彈落到獅鷲身上。
那煌火苗原本只有花生粒大小,卻在落地瞬間轟地騰燃起來。那煌火既無高溫也無濃煙,卻眨眼間便把獅鷲尸骸給吞噬殆盡,繼而跟著湮滅。李察注意到的時候地上只剩下些許青灰,被風一吹便再無痕跡。
李察看得口愣目呆。
沒有溫度的煌火也好,憑空凝出的晶劍也好,銀發女子展現出的能力已顛覆了他對蓋緹婭世界的固有認知。李察抑制著身體的顫抖,腦袋里卻突然蹦出“井底之蛙”的臺詞。
在李察茫然注目下,銀發女子彎腰從獅鷲骨灰里抓出一枚巴掌大小的棱柱體。那棱柱體有相當標準的幾何形狀,渾身烏黑散發著似金非金的不祥暗光。女子瞪著那棱柱體看了片刻,啐了口,隨即把目光移到地上兩只小獅鷲身上。
“抱歉……”
“你想干什么!?”看到女子指尖閃出一簇煌火時,李察大喝一聲,猛撲過去把小獅鷲護在懷里。
“嗯?”李察的反應儼然出乎銀發女子的預料。她愣愣注目著年輕領主,那宛如玉雕般的美貌上初次浮現出動搖神情,但片刻后似乎還是打算貫徹初衷。“讓開。它們還沒斷奶,缺了母親照顧根本活不下去。與此讓它受折騰,不如早點結束來得痛快。”
“來得痛快?別擅自決定啊!”感受著懷里小獅鷲的瑟瑟顫抖,李察心里涌起別樣的情緒,倔強地仰起頭。“我是此地領主,既然它們在此地被發現那就歸領主管轄。我會負責照顧它們,不勞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