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奮起來的賓客們開始期待一場精彩的飆船比賽,新船試航時偶爾也會出現這樣的余興,然而今次卻是其中的例外。
原因無它,只因兩艘船的航速相差實在太遠。
哪怕典禮船的翼帆全開,也全然無法拉近與西風號的距離。隨著推進軸磨合的狀況越來越佳,眾人只能眼睜睜看著西風號變成視界前方的小點,那超乎尋常的性能讓輝帆領一眾頭頭們看得口愣目呆。
“這、這次新船,好像蠻能干的嘛?”
“能干?你用詞敢再準確點嗎?那速度至少超過了十二節不好!”
“喂喂,這種風速下沒有浮空艇能開到十二節吧?”
眾人竊竊私語中,威爾金臉色蒼白地退后數步,把著扶手穩定著情緒。
一萬賭金變成煮熟的鴨子飛走,接下來將不得不到綠穗領上工,船匠威爾金的人生即將發生劇變——如果說這些都還只算是小事的話,那艘四不像的新船居然能跑這么快的事實,可以動搖了威爾金信念的基石。
那艘沒裝翼帆的船,特么究竟是怎么動起來的!?
如果不搞清楚這點,威爾金覺得自己的船匠生涯恐怕會嗄然而止。威爾金望向那邊舷梯,想著要不要直接沖上去沖清楚,但這時候旁邊人群驟然間又爆發出一陣驚呼。威爾金猛然轉頭,隨即見著一幕讓他差點嚇掉下巴的畫面——
只見那艘船毫不費力地抵達了終點的浮標處,隨即卻扭頭向右。在尾端舵翼的控制下,西風號繞著浮標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輕快轉彎,掉頭朝著原來的方向再次航去。因為航向逆風緣故,西風號這時的速度明顯比最初要慢上不少。
然而這一次,沙龍里那些還坐著的賓客卻齊齊蹦了起來。
“逆風航行?那艘船居然能逆風航行!?”
伯爵也是被驚得蹦起來的一人。這位宮廷聞名的隱者侯,到西風號拋下典禮船時還維持著長者的從容,但到西風號在浮標轉向駛回的時候,便徹底無法淡定了。跳下座位猛撲向那邊的玻璃幕墻,若不是有欄桿護著,估計早已摔了下去。
并不能責怪伯爵的失禮。從伯爵千金到公爵千金,從帝國提督到尤澤會長,除了早已心知肚明的李察外,這艘典禮船上沒被震撼到的人應該不存在。
浮空艇依靠浮囊飄浮,依靠翼帆推進,從其誕生那刻起這樣的架構便從未更改過。翼帆借助風力驅動,這也決定著浮空艇不管怎樣都只能順應風向的事實。在此大前提下,小幅度的機動是可行的,然而逆向航向是絕對沒可能的。
不同高度風的流向也截然不同。如果浮空艇想航向相反方向,必須先對往浮囊進行填充或釋放,讓浮空艇升降到風向適宜的高度才行。這套復雜程序幾乎只有經驗豐富的老練航海士才能完成,并且往往會花掉半天以上的時間——
但此時此刻,西風號既沒更改高度也沒調整浮囊,就那樣輕飄飄地轉了過來。轉了過來,還特么逆著風向回頭駛來!?那幕匪夷所思的光景,有如投在眾人精神回路中的核彈,那股悄然無息的沖擊震碎了數以百計的世界觀。
包括伯爵在內,眾人腦海都是一片空白。
戴著眼鏡的提督先反應了過來,召來旁邊的侍從兵對他低聲交待了數句。侍從兵以肅然臉色點點頭,隨即疾步朝著樓下沙龍跑去,但跑到舷樓處時卻冷不防和一猛沖來的人影撞了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