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深處,有什么動靜,李宣低頭看了一眼。
初來乍到,他暫時不打算驚動太多旁人,便輕輕一躍,飛出水面,落在了岸邊。
道路不遠的古樹下,有塊石碑,上述尚津城三個字,旁邊的日期是開皇三年。遠看城池坐落于群山間,規模竟還不小,應該是州郡級別的大城。
隋開皇三年時,皇帝楊堅頒布圣旨,罷天下諸郡,以州統縣,傳承于漢代的州郡制遂廢除。這塊石碑應該是當時改制時所立。
李宣運功拔足飛奔,來到城外,夜間萬籟俱寂,只有雞鳴狗吠聲此起彼伏。四周屋舍連綿,城墻高約五米,近在眼前。
這么矮的高度,也就只能防范一些凡人,碰到江湖客,估計就難起大用了。
李宣飛身在墻面一點,輕飄飄竄上城墻,高高躍起,形如疾馳幻影,輕松翻過了這座低矮的城池,落在街道中,幾步飛跨,消失在黑夜中。
半個月后,十月的尚津城上空,飄著霧一般雨云,云層隨風滾動,陣陣寒氣從北而來,天地間氣溫越來越涼。
城南靠河的長街上,榆樹柳樹葉片發黃,濕漉漉的墜落。
檐墻在雨中變得渺遠和寂寥,一連十幾天的雨,將州城的繁華沖淡了不少。
李宣一身黑色圓領袍,腰結玉帶,推開竹簾,外面小雨淅淅瀝瀝。
兜兜轉轉半個月,這座書齋終于在昨天被他盤下來,處在一個不怎么繁華,又不至于僻靜的地方,最關鍵的是,這個位置可以看到整個州城。
錢能通鬼神,只要有錢,就算是他這個偽造的身份,也能迅速在這里落地生根。
尚津城外有兩條河,一條從北向南穿過城區,名叫佘家河。另一條自西北向東南,名為南泰河,兩河在城南交匯。
李宣上次隨水而來的就是南泰河,此城是尚州的最高州府,南下荊州的要道之一。太守名叫高振,是當今齊國公高穎的親族兼門生。
說起這位高穎,李宣可是極為熟悉,歷史上赫赫有名的關隴世家,隋朝開國宰相,當今尚書左仆射。
太子楊勇的岳丈,太子背后的鼎力支持者,高高在上,位極人臣。
可惜在不遠的將來,當皇太子楊勇失寵于當今皇后獨孤伽羅,歷經太子廢立后,這位宰相也被罷黜官職,一朝失勢。
將來的事還為時尚早,現在的高穎,正是手眼通天,權傾朝廷的大人物,關隴世家的魁首。
高振身為高穎族親,能在這種至關重要的地方當太守,自然是手段不淺。高穎身為太子一系的幕僚,這位高振自然免不了也是太子一方。
太子楊勇和楊廣的爭斗,近些年已經逐漸顯露出蛛絲馬跡。
李宣深知,想要讓天庭在這個世上立穩根基,單靠獨獨一人,根本成不了事,還需要朝廷的支持。
所以古往今來,但凡是開創立派的佛道祖師,大多是官宦人家子弟,本就有一定的官場勢力。
李宣需要一個機會,一個借助官場勢力的機會。
回頭轉望,面前案桌上,放了幾本厚厚的賬簿。
李宣只翻了幾頁,便將賬簿一把扔進火爐里,灼灼火焰燃燒而起,暖色火焰搖擺不定,冒出青煙。
這種賬目是糊弄人的,看了也白看。
眼下,李宣最需要一個管事的,靈虛大將不合適,他擅長尋蹤打探消息。
至于馮鈺,他一身本事,拿來管事大材小用。他給自己定的目標是混入玄門神系,李宣自然對此人另有安排,乃是將來一環的重中之重。
等到天色黑了,街道上再無一人,小雨淋漓,薄霧籠罩,夜間變得有些陰涼。
李宣發動隱形術,布好陣法防御,取出余放和岳統領的魂魄。
將岳統領的魂魄先行移開,只剩下余放。
準備好后,李宣輕輕在余放額頭一點,為他束魂歸神。
余放魂魄一顫,忽然間恢復意識,他記憶仍舊停留在死亡前那一刻。
在他的認知中,剛才他親眼看到魔神殺了敵人,自己的身體逐漸陷入冰冷。
但是當他回過神后,第一眼看到的卻不是可怕的魔神,也不是虛無縹緲的陰世。
而是一個模糊不定的仙人,端坐在對面。仙人狀若少年,身放淡淡白光,有種不真實感。
余放極為疑惑,自己不是把靈魂獻給那位魔神了么?怎么會來到這?這是什么地方?
據他師父說,只要將自己的靈魂獻給魔神,基本上無法逃走,可眼前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