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上下來,于奇正哼著小調回到家里,于財主坐在堂屋的太師椅上,慢悠悠地喝著茶。
“爹,您還沒休息呢?”于奇正打了個招呼就往自己房間溜。
“站住。”于財主拖著腔調說道。
“嘿嘿,爹,您看這時候都不早了……”于奇正嬉皮笑臉地說著。
“你也知道時候不早了?”于財主放下茶碗。
“就是就是,您明兒個也要忙不是?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啊。”于奇正腳步偷偷地開始移動。
“你給我站住!”于財主指著自己對面的椅子:“坐這。我有話和你說。”
于奇正苦著臉,慢騰騰地移到于財主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兩只手肘擱在桌子上支著自己的下巴,一副困得不行的樣子。
“小正啊,”于財主語重心長地說:“你這年齡也不小了,本就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
“爹……”于奇正不耐煩地打斷:“說多少次了,我不想這么早結婚。”
“行,沒問題!”于財主提高聲音回答道。
于奇正疑惑地望著老爹,很想上去關心地摸摸他的狗頭,哦不,額頭。這老哥今晚上應該是發燒挺嚴重開始說胡話了吧。
可是他沒想到,老頭子接下來的話,把他雷了個皮開肉綻。
于財主清了清嗓子,鏗鏘有力地說道:“好男兒志在四方。”
我是誰?我在哪?這是于奇正現在唯一的想法。
一個天天瞇著眼睛算田租,一粒花生米能掰成八瓣吃的土財主,猛地爆出這么一句話,很嚇人的好不好?
于財主放緩語調繼續說道:“你不想結婚也可以,那就出去闖一闖。也省得天天在家里無所事事,跟在女人裙擺后面晃來晃去的。”
要是在以前,聽到老頭子這么說,于奇正恐怕要開心得蹦起來。
這話什么意思?就等于可以拿上一大筆錢出去“闖一闖嘛”,至于怎么闖去哪里闖什么時候回來,不都是少爺我自己說了算嗎?
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
這可是所有男人的夢想。
但是很遺憾,暫時是去不了了。
原因?這還不簡單!現在我于奇正有了自己的事業,我是一個有了追求的上進青年,怎么能把心思花在那些吊膀子的事兒上呢?
不對啊,老頭子后面那句話什么意思啊?什么叫“跟在女人裙擺后面晃來晃去”?哦我明白了!這個老混蛋是想棒打鴛鴦啊!我呸,你休想!
“于小正!你一雙賊眼在那骨碌碌轉個不停,又在打什么壞主意!”于財主厲聲喝道。
于奇正簡直覺得要炸裂了,嗬你這老東西,還學會惡人先告狀了啊。你要搞清楚,現在好像是你在打我的主意好不好?
當然,什么“老家伙”“老東西”之類的親近昵稱,只能在心里叫一叫就算了,嘴上還是親親熱熱地叫了起來:“爹,這還不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嗎?您說我漲了雙賊眼,那還不是祖傳的?”
于財主翻了個白眼,心想:現在有正事,老子大人有大量,先不和這兔崽子計較。
然后開口講起了正事。
于財主的大哥,也就是于奇正的伯父于滄海,年輕時參加科舉高中,留在京城做官,一直都沒有回過家鄉。
宦海浮沉幾十年,現任秘書少監之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