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奇正笑了起來：“正常。那我再問問你，朝中其他國公重臣家里呢？”
獨孤沖答道：“也都差不多這種情況吧？”
于奇正繼續追問道：“那太子的兄弟姐妹呢？”
獨孤沖擺手道：“這個我就不能說了。”
于奇正這才長嘆一口氣：“我問這些不是別的意思，而是想讓你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啊。”
獨孤沖知道，現在是要正式進入正題了。
于奇正說道：“你們都是高官子弟，大部分也都是紈绔。在家長和想上進的人眼里，都是忤逆不孝之徒，但我卻不這么講。”
獨孤沖饒有興趣地問道：“連襟有何高見？”
于奇正嘆道：“你說人活著為了什么？一定要建功立業光宗耀祖嗎？我還真不這么想。可能也是因為我是家中的獨子吧，從小我的父母就把我看得當個寶，最怕的就是我出了什么意外，比如說夭折什么的。雖說她們也有想我出人頭地，但總體上來說沒逼過我。在他們看來，反正只要我不亂敗，家里的產業已經足夠我一輩子吃穿不愁了。”
獨孤沖點點頭，這種心情他很能理解。
世人常說“富不過三代”，其實其中是一個“人性”的問題。
有很多富人，他一生所賺的財產，別說足夠三代了，就算是十八代二十代，只要不亂來，靠吃老本都能過上安康的生活。
但事實上卻很少有人做到這樣。
對于在富家環境中長大的，排場什么的開支少不了，這么逐步逐步的家道沒落是一種情況。
但是這種情況所占的比例并不多。遇到沉迷賭博之類的敗家子，又或者家中兄弟反目，一下子敗光財產是第二種情況。
還有就是像他們這種官宦家庭，出了事情唄問罪，那就是金山銀山，一夜之間就沒有了。
除此之外，就是戰亂等原因了。
像于奇正這種情況，身處太平盛世，自己不是花錢似流水，家中沒有其他人分，又與政局沒有關系，按理來說舒舒服服過完小康的一輩子沒什么問題。
于奇正搖頭苦笑道：“沖哥，我沒有必要騙你，從小我就是個胸無大志的人。當初去秦家班，一來是對她那些新奇的東西覺得好玩，二來嘛，你也懂得。”
獨孤沖暗暗吸了一口氣，這話他沒辦法接口，但現在他已經確定于奇正今天和自己說的，都是肺腑之言。
于奇正臉上露出一絲嘲諷之色：“我知道你們都不會相信，但我是真的自己怎么都想不到怎么會一步一步成了今天這個情況。有時候想想覺得很好笑，不知道多少心里想著建功立業的人在羨慕我，可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獨孤沖呼出一口氣：“坦率的說，從事情來講我也覺得無法相信你的這些話。但是，我相信你，真的。”
看著獨孤沖真誠的目光，于奇正握住他的雙手：“謝謝，謝謝沖哥。這些話我都沒和別人說過，因為我知道說了也沒用。”
獨孤沖輕聲問道：“可是人是會變的。連襟啊，難道你現在還是只想做一個地主家的兒子嗎？”
于奇正深吸一口氣：“是的。”
說完這句話之后生怕獨孤沖不信，趕緊補上一句：“我說的是真的。”
獨孤沖注視著于奇正，好一陣之后才說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