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
趙高:“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您和蒙恬,誰和扶蘇的關系更好?”
李斯又羞又怒:“是!我承認這五點我都不如蒙恬,可這關你這個死太監什么事啊!”
趙高嘿然一笑:“您罵得對!沒錯,我只是個最卑微的死太監,憑借著懂點法律,字也寫得不錯而僥幸進宮管理些雜事。不過……”
李斯板著臉問:“不過什么?”
趙高笑著說道:“不過我在這宮里二十多年了,還沒見過被罷免的將相后代有個什么好結果的。這些人的后代,最后無一不是慘遭殺戮。”
李斯聽到這話,后背的冷汗都冒了出來。
趙高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陛下有二十多個兒子您都知道,也大概了解各人的品性。長子扶蘇剛毅而勇武,信人而奮士。等他當了皇帝,絕對是用蒙恬擔任丞相,這沒錯吧?”
李斯黑著臉不吭聲。
趙高繼續說道:“要我說啊,到時候您不但這個丞相之位不保,就算想告老還鄉恐怕都難哦。”
這話如同尖刀一樣刺進了李斯心里。
這些年雖然辦的正事好事大事很多,可那些臟事壞事也不少。一旦被問責,結局還真是趙高說的這樣。
趙高說道:“您也知道,我奉皇命教胡亥,所以對他比您了解得多一點。他跟著我學法律多年,還沒見過他有什么過失。他為人慈仁篤厚,輕財重士,辯於心而詘於口,盡禮敬士。諸皇子沒人能趕得上他,完全可以當繼承人。您好好考慮一下我的話,再做決定吧。”
李斯當然知道所謂“奉皇命教胡亥”是趙高自我貼金之語,也知道胡亥是個什么角色。趙高把他吹得花一般,其實也就是為了自己的目的。于是說道:“我勸你還是老實一點!我李斯只知道奉主之詔,聽天之命,有什么考慮不考慮、決定不決定?”
趙高冷笑著說:“我知道您現在就是想圖個平安吉祥。不過嘛,安可危也,危可安也。在安危面前不早做決定,怎么能算聰明人?”
此時在李斯眼里,趙高就是一個用身家性命搏榮華富貴的賭徒而已。自己犯不著和這種人一起干臟事,于是說道:“我李斯原本也不過只是上蔡鄉里的一個平民百姓,承蒙皇帝封丞相,列通侯。以后我的子孫也都可以得到尊貴的地位和優厚的待遇,所以陛下才把國家安危存亡的重任托付給我。我怎么可能辜負他呢?忠臣不會因為怕死而苛且從事,孝子不會因為過分操勞而損害健康。做臣子的,須各守各的職分。趙高,你不要再說了,引誘我跟著犯罪。”
盡管這話說的冠冕堂皇,聽上去擲地有聲,但這些年通過觀察趙高早就知道李斯是個什么貨色。心里暗罵一句“裝X犯”的同時,也知道這種人必須要和他說一些裝X的話,才能有個臺階。
“丞相大人啊,”趙高用煽情的語調說了起來:“我聽說圣人做事并不循規蹈矩,而是適應變化順從潮流。一件事,只要初期看到苗頭,就能預知根本;看到動向,就能預知歸宿。世間萬物哪有一成不變的道理呢?您說是不是這樣?”
李斯點頭答道:“這話倒是沒錯。”
趙高繼續說道:“現如今,天下之權命懸於胡亥身上,只要他上位得志就不存在什么問題。從外制中稱之為惑,從下犯上是賊。秋霜降,草木凋;冰雪化,萬物生。這些都是必然會出現的結果。您這么聰明,難道還看不明白這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