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和白天與夜晚都不同,在這個過渡時期里,光用眼睛看,只覺得仿佛所有東西都開始模糊化。
煙囪里升起來的白煙是模糊的,熟悉的房屋影子是模糊的,遠處山山水水的輪廓也是模糊的,這種模糊會放大驚慌,也會放大震撼。
所以一定要配上呼喚聲,配上跟隨白煙飄出來的香味,才能讓人有神思重回身體的真實感。
慕秋不常寫種田文或者現實向文,但偏愛這種現實向的風景描述。
有種吃得熨帖后躺在躺椅上,喝著溫熱的茶,無人打擾的愜意感。
她眼皮緩慢地閉上又睜開,轉頭安靜地看著遮陽棚右邊的廢墟。
蟄伏在熱鬧煙火之外的廢墟也只有輪廓比較清晰了,但看過去總覺得比白天猙獰了很多。
“節目組收拾得差不多了,回去酒店吧。”
程知讓碰了慕秋一下,然后對著其他人說:“黎陽都要睡著了。”
一提到黎陽兩個字,打瞌睡的黎陽立馬驚醒了。
“嗯?要回酒店了嗎?”
其他人都站起來。
“對,你瞌睡得頭都要掉到地上了。”
黎陽撓撓頭,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是有一點困。你們不累嗎?”
“累,所以溜達回去就睡覺了。”
這個點走路回去酒店,也算是飯后溜達了。
節目組的人還在做最后的收拾,經紀人已經站在了車邊,原本想說讓他們坐車回去,但他們一群人剛走出遮陽棚,就有攝影師扛著鏡頭跟了上去。
大概是要拍點獨家花絮。
經紀人和助理只好先走。
吃飽喝足溜達一圈,吹著晚風聊著天,也算是一件很家常,很幸福的事情了。
慕秋想,在場的人應該都可以慢慢地感覺到,先導片時陌生拘謹的一群人,到現在已經變得習慣彼此。
哪怕在沒有話題時也能輕松地閑扯上幾句,他們的關系不再只是“需要在鏡頭前表演友好”,而是相處久了之后自然而然的親近。
導演一開始想要打造的一個綜藝團體或許真的要成功了。
…
痛痛快快洗了個澡,渾身都輕松下來。
慕秋敷著面膜吹頭發,已經躺在床上玩手機的趙鈺忙著給蘇宴日常打投。
吹風機的聲音嗡嗡的,吹了五六分鐘都沒停下,慕秋的手都舉累了。
她頭發多,不容易吹干,吹到七成干還要加護發精油,再邊用密齒梳理順頭發邊吹,程序略顯復雜。
等她吹完,面膜也到時間了,去衛生間再收拾收拾,出來的時候趙鈺都趴在床上睡著了。
下巴枕著枕頭,頭發亂糟糟的,手機就砸在鼻子上。
慕秋走到旁邊床上坐下,說了一句話,聲音并不大,但很有效果。
“蘇宴第二名了。”
趙鈺保持著趴著睡的姿勢,但腦袋立馬仰了起來,睡眼朦朧,憑著習慣摸起手機湊到眼前。
“不可以!我宴神怎么能第二?!肯定是我還有最后一個地方沒投票!”
慕秋已經習慣了,坐在床邊按摩著小腿,說:“你堅持不懈的精神真是令人動容。前有懸梁刺股讀書郎,后有你趙鈺打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