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妃的陣痛已經非常規律,正側躺在床上,痛苦的抱著肚子。
屋子四個角落都點了炭盆,即便只穿了單衣,仍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秀麗的眉峰幾乎已經擰到一起,她緊咬著牙,看到蘇小酒進來,一把握住她的手,問道:“允兒呢?注意看好他,別讓他進來。”
允兒會走路以后,整個榮華宮就沒他到不了的地方,經常玩著玩著就想娘親了,便扔下手里的玩意兒,搖搖晃晃跑進寢殿。
明明還不太穩當,一步三搖跟喝醉了似的,卻樂此不疲,每天拖著他的小口水巾到處跑,今天這情景,榮妃怕他突然進來嚇到。
蘇小酒心疼的為她擦著汗,又取了顆參丸放入她口中,說道:“放心吧娘娘,我讓人帶殿下去后院玩了,四公主也去了,您什么也別想,安心生下小殿下要緊。”
榮妃點頭不再說話,為越來越強烈的陣痛蓄力,雖然產婆不斷為她按摩后腰,那疼痛卻沒緩解多少,她只得咬緊了牙關,按照蘇小酒的提示調整著呼吸,避免因為呼喊而泄力氣。
感到握著自己的手越來越緊,蘇小酒幫不上忙,只好找個話頭來轉移榮妃的注意力:“對了娘娘,奴婢有件事想要同您商量,是關于~~關于徐穎的。”
“說吧。”
榮妃緊閉雙眼,哈氣般吐出兩個字,她大概猜到蘇小酒的心思,只是因為太疼了,實在沒力氣開口說話。
“奴婢想著,您能不能下道懿旨,讓她們母女回上京來?”
當日徐莽的舊部要么伏誅,要么流放,唯有留在南陽未動的那一多萬人馬得了妥善安置,卻也被重新分編入伍,分散在各大軍營里。
也就是說,她們母女二人回去之后,若不被族人接納,便是真正的孤立無援。
若能將她們接回上京,自己多少還能照拂幾分,那丫頭雖大大咧咧,但也是被捧在手心長大,她不想她后半生在困頓潦草中度過。
榮妃陣痛過去,得以緩口氣,聞言點頭道:“這等小事,你自己去寫了懿旨,找出鳳印蓋上便是了,不需同我說。”
下旨容易,怕只怕那丫頭不肯領情。
不過為免蘇小酒傷心,這句話便沒說出口。
其實蘇小酒又何嘗不知,這件事便是做了,徐穎回來的幾率也十分渺茫,只是見榮妃分散了注意力,果然不似剛才那般痛的發顫,便道:“對了,剛才王院判帶來個好消息,說崽崽并未凈身,還是個好好的男孩呢!這下任太醫泉下有知,終于可以瞑目了!”
榮妃發自內心的高興,微微探起身子道:“那你快去將這個消息告訴錦妃,她自覺愧對任初年,這事兒對她也是個安慰。”
蘇小酒點頭道:“確實要告訴她的,但也要等您生產再說,不急在這一會兒。”
兩人說著話,外面又一陣熙熙攘攘,一聽便是攝政王來了。
大嗓門隔著幾道門口依然清晰的傳了進來:“皇后娘娘怎樣了?生了沒有?郡主呢?快看看還缺什么東西,本王去搞!”
一連串的問題讓王院判師徒哭笑不得,榮妃也無奈笑道:“你出去招呼一下吧,外面沒個主事的,只怕王老要被他吵死了。”
見蘇小酒面色猶豫,又道:“這里有三個穩婆在呢,放心便是。”
她剛出內殿,攝政王可算踏實些,箭步過來問道:“里面什么情況了?怎么沒聽到動靜?婦人生產不都是要大聲哭喊么?”
又是一連串的問題,說著說著把自己嚇著了,他面上一白:“該不是沒力氣了吧?快!王院判不是在嗎?怎么還不讓他進去?!”
“王爺您別激動,娘娘只是陣痛,還沒開始生呢!”
蘇小酒勸著他坐下,他哪里能坐得住?
一個勁在內殿門口轉悠,時不時側耳傾聽里面動靜,女兒呼痛,他著急,女兒不出聲,他更著急,走幾圈就要問王院判一遍:“要不還是您進去瞧瞧?”
王院判無奈道:“王爺的心情老臣可以體會,但婦人生產自有其規律,便是老夫進去,也不能讓娘娘生的更快啊!”
“唉!”
攝政王猛地走到殿外,口氣已經十分焦躁:“夫人怎么還不來?來人!再去宮門口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