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是原地扎營,還是進城找間客棧?”
蘇小酒用手在額上搭起涼棚往有樓閣的那條街看去,那是東安縣最繁華的一條街,應該會有客棧吧?
刁三分歇的差不多,聞言主動湊過來,指著底下最高的一棟三層房屋道:“娘娘請看,那里就是東安郡唯一的客棧,瞧著樣子,這些年大概從沒修繕過,不知娘娘能否住得慣。”
蕭景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客棧在一眾低矮的房屋中已經算是鶴立雞群,因此一眼就能看到。
黑乎乎的,不用走近都知道有些年頭,可想而知里面光景。
大男人怎么都好,就怕媳婦兒住不慣。
隨著天色漸晚,城中逐漸亮起燈火,只不過除了中心幾條街,其他地方慢慢陷入了黑暗。
馬車上有現成的被褥,但之前已經連著露宿好幾晚,馬車狹小,睡著不僅不解乏,反而渾身酸痛。
蕭景不忍再讓蘇小酒辛苦,于是道:“不如就去客棧吧,起碼有張床,睡得舒展些,大不了被褥用自己的便是。”
蘇小酒卻道:“邊陲小鎮,難有過路的商旅,尤其又在傍晚時分,出入的人更少,咱們兩輛馬車同時進城未免引起轟動,倒不如就地歇息一晚,夫君以為呢?”
刁三分趕緊附和:“娘娘說的對,小地方人沒見過世面,眼睛卻毒,您跟殿下光是氣質便與眾不同,很容易引起騷動,倒不如在宿在野外來的清凈。”
兩名年輕太醫無語的看著他,對他不遺余力的拍馬十分鄙夷。
但職業使然,他們多少有些潔癖,想到客棧的床榻不知睡過多少人,心里只覺膈應,便也贊成宿在郊外。
刁三分不以為然,這一路他早就瞧出來了,太子殿下看著高冷,內里卻十成十的耙耳朵,他只需把太子妃哄得高興,何愁將來不得重用?
果然,下一秒蕭景便開口道:“那就聽夫人的,咱們還是原地宿營。”
說著便熟門熟路撿柴生火,綠拂給蘇小酒按摩小腿,蒼聯負責打獵,龍隱衛則在周圍警戒。
沒出半個時辰,香噴噴的烤野雞便送到了蘇小酒面前。
刁三分捧著雞脖子嘖嘖有聲,嘴里還不忘溜須:“還是娘娘想的周到,帶的調料也齊全,這烤雞肉比起宮里御廚做的也不遑多讓。”
蘇小酒吃相比他要好些,但也是豪放的直接抓了雞腿啃得津津有味。
論起野外生存經驗,蒼聯也及不上蕭景十之二三,燒烤的功夫自不必說。
野雞精瘦,掌握不好火候,烤出來的肉容易發柴,而蕭景卻能烤的外焦里嫩,配上蘇小酒專門調制的燒烤料,除了兩個年輕太醫,大家都吃了個滿嘴油光。
綠拂捏了雞翅小口的咬著,見兩個太醫寧愿啃干點心也不吃肉,不由好奇:“殿下烤的雞肉這么香,你們聞了都不饞嗎?”
其中一個太醫咽咽口水:“炙烤的食物雖香,但吃多了對身體不好,所以盡量還是不吃。”
蘇小酒握著雞腿的手一抖,好家伙,不愧是學醫的,這么年輕就開始注重養生了。
只是這話聽起來怎么都有股子現代中老年朋友圈的味。
綠拂不敢茍同,把雞翅對著火光看了又看,看不出如此美味的東西到底哪里會不好,又瞄一眼蕭景預備分給兩個太醫的雞肉道:“既然吃了對身體不好,那我就犧牲一下,替你們吃掉吧?”
刁三分撇撇嘴:“這是沒挨過餓,想當年南夏鬧饑荒,山上的樹皮都被啃光了,能填飽肚子餓不死就是萬幸,還管吃了對身體好不好?”
年輕太醫面色漲紅,反駁道:“若是生死存亡當然無需顧忌,但現在有其他選擇,為何明知對身體不好還要吃?”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朝他看過來,同伴悄悄在身后拽他一把,用眼神示意蕭景的方向,那太醫立時滴著冷汗住了嘴。
太子殿下親自烤的肉,哪怕真的不好,也由不得他們來褒貶,想到都是刁三分害他多言,不由憤恨的瞪了他一眼。
好在蕭景并不在意他的看法,見蘇小酒吃的差不多,為她輕輕拭去嘴角的油漬道:“吃飽了嗎?要不要四處轉轉?”
“唔,好。”
蘇小酒遞出右手,蕭景輕輕用力,便將她整個人拉進了懷里。
荒外的深夜,沒有皇城中通亮的燈火,夜幕中星光閃爍,新月皎皎,時不時還有螢火蟲飛來飛去,兩人牽手吹著夜風,感受這為數不多的靜謐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