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見她支著耳朵聽,小聲道:“他們在說什么?”
“好像再說修河壩的事,但我聽不太明白。”
蘇小酒后悔當年沒多看幾部臺劇,見有食客往這邊瞧,便拉著蕭景一起離開,道:“修河壩是大事,店小二肯定也知道,咱們回去一問便知。”
沿著來路返回,宅子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蘇小酒正要感嘆小二的手腳麻利,便見從屋后出來一位年輕的小媳婦,看起來不過二十五六,身材是標準南方人的嬌小,身上散發著淡淡的草藥香味,一身藍色棉布衣裙干干凈凈,一看就是老實本分之人。
蘇小酒已經夠瘦了,站在她旁邊,竟也能找回幾分自信。
那小媳婦兒見了蘇小酒先是一愣,隨后拘謹的讓到了一旁,店小二見狀忙迎了上來,笑著介紹道:“貴人回來了,這位是小人家娘子,平時不怎么見生人,讓貴人見笑了。”
他娘子聽了他的話,羞澀的低下頭,腳下悄悄挪了挪,半掩在自家夫君的身后。
蘇小酒笑著同她打招呼,她也只是抿唇一笑,并不開口。
小二轉頭對她說了幾句方言,女子點點頭,朝著蘇小酒福身后去了廚房。
她身段姣好,行的禮也標準,倒不像是貧苦人家出來的。
小二上前道:“貴人,房間都已經收拾好,隨時可以去歇息,您看還有哪里不滿意的,小人這就去整改。”
“辛苦了,打掃的十分干凈,你們也去休息下吧。”
“這點活還累不著,剛才瞧著廚房的柴火好像不太夠,小人再去劈些。”
蕭景將他叫住,問道:“小哥可知東安最近有什么工程?比如修理河壩之類的?”
小二點頭道:“確有此事,因著雨季快到了,郡守大人早在半個多月前便貼出告示,征了不少勞力前去修壩,但因為朝廷不給撥款,暫時發不出工錢,所以去的人不多。”
說到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實這本是利民的好事,小人原也打算去的,但我家娘子身體不好,得常年喝藥,去修河壩不僅幾個月沒工錢,且活計繁重消耗大,吃的也多,這才沒去報名。”
原來如此。
小二說完跟去廚房,蘇小酒跟蕭景一合計,看來東安郡最大的問題就是資金,但想知道朝廷撥款的動向,只怕光靠微服私訪是不夠,還得親自去郡守府拜訪一二。
由于語言限制,方才他們出去并未打聽到什么其他有用的信息,甚至連郡守府的大門朝哪都不知道,但若直接問小二,難免教人對她們的身份起疑。
蕭景略一思量,喚來兩名龍隱衛分別去查探郡守府的位置。
蘇小酒不解:“你是想直接登門?那我們的身份不就暴露了么?”
東安不過是微服私訪的第一站,若在這里把身份挑明,后面的郡縣定會早早收到密報,對他們后面要做的調查大大不利。
蕭景自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頷首道:“自然不能直接去,先讓他們探好路,今晚我親自去一趟,看能不能找出歷年的賬目。”
雖然小二口中郡守是個清廉端正的好官,但保險起見,他還是應該暗中查探一番,畢竟作為百姓,無法接觸到官場的內幕,大部分時候,他們看到的,只能是上位者想讓他看到的。
東安郡表面看去像是被朝廷忽略的地方,但蕭景卻從一系列的平常中看出幾絲不尋常。
一個能想到提前修筑河壩的父母官,必定心系百姓,治轄的郡縣怎會如此窮困?
若說起小聰明,蘇小酒自問比蕭景強了不少,但牽涉到政治,她不得不佩服他敏銳的洞察能力,聽了蕭景分析,連連點頭道:“起初聽小二哥說了那么多關于東安郡守的好話,我都想咱們干脆直接下一站,大不了回去往東安多撥些款罷了,你這一說,確實有些不對勁。”
說完雙手托腮,星星眼看著自家夫君吹捧道:“不愧是我喜歡的人,看問題犀利獨到,入木三分,將來肯定能是個流芳千古的好皇帝!”
蕭景被她赤果果的眼神看著,耳尖悄悄泛紅,輕咳道:“其實這事也簡單,若這郡守光明坦蕩,賬本明細一清二楚,咱們便無需在此地多費時間,可以早日啟程去永州郡看看,那里近幾年洪澇頻發,三年前一場特大瘟疫,死了近萬人,要做的事很多。”
“好,一切都聽你安排。”
宅子打掃完已經傍晚,小二夫妻準備了滿滿一大桌的飯食,皆是本地特色,眾人吃了離京以來最像樣的一頓,便抓緊時間養精蓄銳,畢竟隨著雨季來到,這幾個月清閑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