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人數變多,又有丫頭這枚活寶,沿途多了不少歡笑。
可隨著越往南走,蘇小酒跟蕭景的心情也不由越發沉重。
因在東安耽誤的時間太長,而雨季近在眼前,他們不得不跳過幾個站點,直奔此行最重要的一個地方,云州。
云州地處南夏正南,是南夏境內幾條大江的交匯點,因占了地理優勢多設碼頭,商船云集,有著“百年商埠”的美譽,但也是歷年來洪澇發生最頻繁最嚴重的地區。三年前更是爆發過一場特大瘟疫,在朝中備受矚目。
此次制定的種種防災預案,基本上都是針對云州來設定。
之前在東安暴露了行蹤,所以他們干脆以欽差的身份直探云州府,如此一來,勢必會對調查造成一定困難,一路上,蘇小酒除了吃睡,就是跟蕭景商討對策,可討論良久,也不過只有四個字——見機行事。
“聽聞云州郡守有個獨子,是當地出了名的紈绔,平日多以云州太子爺自稱,行盡飛揚跋扈之事,最為著名的,是他幾年前看中一名有夫之婦,為了強搶那名女子,硬是把人家夫婿投到江里淹死。”
這是小二哥在客棧時聽去過云州的商客們提及的往事,具體內情不得而知,只聽說后來那紈绔不僅沒有治罪,反而靠著老爹的官威,硬是將黑白顛倒,訛了被害人家一大筆銀子。
從那以后紈绔更加無法無天,橫行鄉里,被當地人稱為‘毒龍’。
小二語氣不無擔憂,雖然知道蕭景的真實身份,但所謂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他們此行加上丫頭也不過十余人,一旦進入云州地界,很難說能否全身而退。
蘇小酒聽完只是淡然一笑,說實話,若真是硬碰硬她反倒不怕,擒賊先擒王嘛,實在不行就先把郡守給弄起來,其他一切都順理成章。
就怕那種兩面三刀,表面一團和氣,背后使陰招的人,還要浪費腦力跟他們斗智斗勇,最是累人。
不過怕這話說出來會嚇壞人家,所以只道:“咱們不必提前憂慮,說不定這些都只是以訛傳訛,到底如何,還得親自見過才行。”
小二也覺有理,人云亦云嘛,鼻涕噶炸大小的事被人一傳,經過各種添油加醋和演繹,也往往會偏離真相。
尤其有些商客,為了顯得自己見過市面,更是喜歡夸大其詞,螞蟻也能說成大象,聽個樂呵也就是了。
由于準備充足,一路上幾乎沒怎么停頓,不過兩天一夜,馬車已經停在了云州府的城門口。
簇新的城門刷著明閃閃的金粉,兩邊的報鼓石將近兩人高,門外守衛森嚴,就差掛個閑人勿近的牌子。
“這是什么情況?不讓進去?”
蘇小酒撩起馬車的簾子探頭去看,發現兩扇城門都緊緊關著,也沒有其他同行的入口。
“貴人稍安勿躁,容小人過去打探一下。”
這里也就只有小二哥能勉強對外交流,其余眾人只能等在馬車上,就見小二朝一名守衛懷里偷偷塞了些什么東西,那守衛在袖子里摸了摸,忽然面色一邊,一邊說著什么,一邊伸手將小二推到了地上。
隨著他倒下,一粒碎銀滾落在地,小二神情狼狽的起身,將銀子撿起來在衣襟上蹭了蹭,隨后小跑著向馬車而來。
很明顯,那守衛竟不肯受他賄賂。
蘇小酒在車窗看的分明,放下簾子道:“咦,沒想這里郡守不行,守衛倒是一身正氣,連銀子都不收。”
蕭景也看到了事情經過,想著既然守衛能如此清正,這云州郡守未必就如傳言那般不堪。
話音落下,小二已經回到馬車旁,綠拂將門打開,露出他窘迫的臉,支吾著不知怎么開口。
“小二哥,那守衛說什么了,怎么這么兇?”
“他、他嫌銀子少,讓小人滾一邊,別耽誤正事。”
小二手里并不寬裕,唯一這粒碎銀還是之前蕭景賞的,蘇小酒本想給小二娘子開工錢,但夫妻二人覺得他們一家人白吃白住那么久,虧欠良多,死活都不肯要。
今日為了打聽,他特意把這筆“巨款”從娘子那里取回來,誰想竟被個看門的嫌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