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燒雖然常見,但若頭上的溫度過高,容易引發腦膜炎,對大腦會產生的損傷不可逆,用冰塊敷額頭,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頭上的溫度降下來。
天已入夏,這時候想找冰塊可不容易,玦鷹找了半個云州城,也不過在云州飯館買到了巴掌大的兩塊。
等拿回來的時候,皆已成了鴿子蛋,本著不能浪費的原則,蘇小酒讓玦鷹將冰塊包了,敷在紹崇顯額頭,沒過一盞茶的功夫,便化的不見了蹤影。
事發突然,便是現在制作冰塊也來不及,眾人只盼刁三分趕緊過來,看他還能有什么好辦法。
好在沒等多久,刁三分便被龍隱衛背著回來了,看起來余怒未消的樣子,小二哥小聲解釋道,放在刁太醫正在一家農戶家里大發雷霆。
那家農戶中有個老太太,之前曾染過疫疾,雖然經過治療后得以痊愈,但因為年紀大,仍然作為刁三分的重點觀察對象。
年紀大了抵抗力弱,為防病情反復,刁三分曾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一定不要勞累,結果今日巡到她家中,發現她正在給兒子媳婦一大家人十多口子人做飯。
八十歲的老大娘,身子躬的蝦米一樣,只比鍋臺高出一個頭,還不時被灶火嗆的咳嗽,下鄉人,也沒多少講究,咳嗽的時候不知避諱,唾沫星子悉數飛進鐵鍋里,是一滴也沒浪費。
旁邊地上的大水盆,不知攢了幾頓的飯碗竹筷,大雜燴般一起泡在油乎乎的冷水里,蒼蠅蚊子圍著轉來轉去,家里的土狗時不時還來舔上幾口。
再問鍋里那么大一塊肉哪來的,老太太答,兒子去湖里打水時,見水里漂了只小豬仔,撈起來聞聞還不算臭,便帶回家給大家打牙祭。
刁三分當場就發飆了。
不說十幾個人的大鍋飯交給一個老婆子做是否勞累,那唾沫里帶了多少病毒還未可知,就對著整口鍋咳來咳去,一個不好串了窩子,又得擴大成一場禍事。
看著家中冷漠的兒子媳婦,刁三分不遺余力,將他們罵個狗血淋頭,便是不心疼老娘,也該為自己的性命想想,枉之前他反復交代,一定讓老太太休息好,吃飯的餐具務必要單獨清洗存放,看來都聽到狗耳朵里去了。
小二哥在旁邊一邊擦著冷汗一邊翻譯,那罵的話里有爹有娘有祖上,他都怕把人家惹急了抄家伙。
龍隱衛及時出現,簡直當得救命之恩。
一聽是紹崇顯病重,刁三分自不敢輕視,只將一清二白留下,讓他們盯好這家人,自己則先回來救治紹崇顯。
他是聰明人,最近也早就咂摸出太子殿下跟七王爺之間微妙的和諧,雖沒敢往大位的歸屬上面想,但多少也有所思量。
待趕到客棧,見紹崇顯在溫水桶里泡著,一路提著的心算是放下一半,要照以往,怎么也得朝想出這主意的蘇小酒拍上幾句,卻不敢耽誤時間,對玦鷹道:“把王爺撈出來擦干,平躺在床上,老臣要為他施針放血!”
說罷打開藥箱,從里面取出一排銀針,先在烈酒里浸過,又在火上炙烤,然后刺破紹崇顯十個指尖,各擠出三到五滴黑血。
因還有大椎,曲池等穴位需要施針,他直接讓玦鷹將紹崇顯的衣服全退了,是以蘇小酒一直在門外沒有進去,蕭景陪她一起等候,不多時,便見刁三分大汗淋漓的出來,帶著釋然的笑容道:“幸不辱命,王爺的高熱已經褪去,里面有玦鷹侍衛在用溫水幫王爺擦拭,相信不出兩個時辰,就能將溫度徹底降下來。”
紹崇顯方一睜開眼睛,就見自己床邊圍了一大堆人,眉心一跳:“你們是有毛病?圍觀本王睡覺做什么?!”
蘇小酒拿眼一橫:“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個弱雞作死,差點掛了,以為我們稀的來看你?”
一天之內,這已經是第二次被人叫弱雞,便是再好的脾氣也爆炸了,何況還是出了名記仇的紹崇顯,心道嘴巴一樣的毒,不讓那女子跟蘇小酒拜個把子可惜了。
奈何別人站著他躺著,無論喊什么話都毫無氣勢,只能憤憤看向玦鷹撒氣:“誰把他們放進來的?!”
玦鷹眼圈微紅,看著紹崇顯道:“王爺今晨發起高燒昏迷,小人束手無策,只好去找殿下跟娘娘求助,也幸好娘娘跟刁太醫援手幫您把燒退了下去,否則小人便是萬死也難贖罪了!”
怪不得頭疼的厲害,原來是發燒了,紹崇顯想抬手捏捏尚在隱痛的額角,卻發現抬胳膊的力氣都沒有,指尖似乎還有刺痛,側頭看去,赫然發現自己十個指頭上都被扎了好幾個血窟窿,一動就連心的疼:“你們該不是趁著本王不省人事,故意打擊報復吧?”
蘇小酒被他小人之心氣到了,立刻懟回去:“你還是少說話吧,免得暴露自己才疏學淺的事實,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早知道就不該來,讓他燒成個傻子才好呢!
“既然皇叔脫離危險,那我們就先回去了。”